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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辰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其中最意外的当属太子齐贤,在康王齐昭对太子行礼过后,太子也不禁来到齐辰面前,恭敬行礼:
“参见皇叔。”
齐辰颔首从太子身旁经过,将军夫人李氏已经走下回廊台阶,欲向齐辰行礼,齐辰率先抬手免了她的礼,然后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起手中风筝,对李氏问道:
“敢问夫人这风筝是谁做的?”
李氏先前还在疑惑安南王为何会突然现身,看见他手中风筝时,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表姐做的。”
一道童声响起,跟唐安芙一同进入主院的谢欣已经回到她母亲身边。
齐辰从周围人的目光找到了被藏在人后的唐安芙所在,唐安芙越过人群和他对视一眼,心上一紧,果断低头,生怕齐辰认出她是那晚夜闯鬼庄的人。
太子对康王齐昭招了招手,问道:“皇叔这是怎么了?”
齐昭回道:“我在辰王府蹭饭吃,吃过饭我和皇叔躺在院子里喝茶,谁知天上忽然落下个风筝来,也不知怎的,皇叔看那风筝有趣,便寻了过来呗。”
太子后了不禁腹诽:风筝能有什么趣。
可惜他不敢说。
尽管他的年龄比这位皇叔还要大两岁,却从来不敢在这冷若冰霜的小皇叔面前造次。一是因为小皇叔的赫赫军功和嗜杀性格,二是因为父皇对小皇叔的偏爱,胜过他们任何一个兄弟。
此时齐辰已经来到唐安芙面前,并不提及那晚之事,冷声问:
“风筝你做的?”
唐安芙见他不提那晚也就放心了,不明所以跟着点点头。
“教我。”齐辰又说。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安南王想干什么。
唐安芙也很奇怪:“现在?”
“对。”齐辰回答的相当干脆。
唐安芙想了想,心中一动,歪过身子,越过齐辰往太子齐贤看去,说道:“可太子说我是刺客,要抓我去审问来着。”
齐辰眉心微蹙,使得他原本就很阴翳的气场更加低沉,只见他瞥向齐贤,问道:
“她行刺你了?”
太子突然被点名,身子一紧:“呃,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了。
“你伤哪儿了?”齐辰接着问。
齐贤双腿下意识夹了夹:“这个……咳。”
齐辰瞥了他一眼,又问:
“还疼吗?”
齐贤一愣:“呃……不了。”
“你来将军府贺寿,大庭广众之下,怎会遇到刺客伤到那处?”齐辰再追问。
齐贤发现小皇叔的问题哪一个他都没法回答:“这个……我,我没伤到那处……”开玩笑,就算真的伤到,也不能说伤到,这事关男人尊严。
“既没伤到,那她行刺你什么了?”小齐皇叔似乎有些搞不懂。
太子居然给问愣住了:“这个……”
凉国公世子杨韬作为一只合格的狗腿子,见太子被齐辰四连问问的哑口无言,护主心切,想要为太子分忧,于是开口替他解释:
“回安南王,先前太子并不在此,是在西苑那里……”
谁料还没解释完,就被太子呵斥:
“住口!”
但还是晚了,齐辰已经听见,于是又问太子:
“你是来贺寿的,那在西苑做什么?”
太子越发头疼,参加香艳局这种事情只能私下偷偷进行,摆到台面上说,就算是太子,脸上也无光,更何况,若小皇叔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太子定免不了又会被皇上一番训斥,说不定还会有所惩罚。
之前他之所以嚣张,是因为笃定镇国将军不在家,只有将军夫人这个妇道人家主事,就算事后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他也能推说是谣言和污蔑,但此时皇叔来了,别说太子确实参加了香艳局的事,就算没有做过,只要皇叔开口说他做了,那皇上那边就没有不信的。
太子不敢冒这个险,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皇叔明鉴,孤大概错怪唐小姐了,唐小姐并不是刺客,今日谢家也没有刺客出没,是孤误会了。”太子从善如流,不想再跟脑子一根筋的小皇叔绕弯子了,反正已经认识了美人和美人家,今后还怕没机会亲近吗?
太子如是安慰着自己。
唐安芙看着太子这样,心道果然恶人还是要恶人磨的。
“那太子还要审讯我吗?”唐安芙赶忙趁热打铁的问。
太子扯了扯嘴角:“既是误会,何来审讯一说。唐小姐,将军夫人,孤还有事,就先走了。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场内形势因为安南王齐辰的出现急转直下,太子从一开始的嚣张到灰溜溜的撤退离开,让谢家这边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可以教了吗?”齐辰对唐安芙说。
唐安芙看了一眼谢氏,谢氏又往李氏看去,李氏一拐杖定音:
“教。”转而对齐辰说:“王爷可介意在我院中那凉亭中教?”
齐辰看了一眼那凉亭:“不介意。”
说完之后,齐辰自发往那亭子走去,他所到之处,人们主动让到两边,一些胆子小的妇人都争相躲避,李氏来到唐安芙身旁,鼓励道:
“阿芙别怕,你外祖父说,王爷只是看起来凶恶,实际上是个好人。你恭敬着些,他不会对你如何的。”
唐安芙往已经坐到凉亭里等候的齐辰看去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目光冷漠的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只单单是坐在那里,周身仿佛就有一方结界,疏离冷肃的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接近。
安南王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唐安芙并不介意,毕竟上一世,他是杀了唐碧茹,为她报了仇的人。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唐安芙都会记得他这份恩情。
做风筝的一应器具先前从暖阁带来了,唐安芙问谢欣拿过来的时候,谢欣十分不舍,嘟着小嘴委屈说道:
“表姐,我们的风筝你还没做好呢。”
唐安芙将谢欣从她母亲手上抱起,旁边几个孩子也是充满期待的看着她,唐安芙往凉亭再看一眼,问谢欣他们道:
“那我们一起去那边做好不好?”
谢欣也飞快瞥了凉亭一眼,略微瑟缩一下后,小声问:“可,可以吗?”
“应该可以的吧。让人再拿几张小凳子过去就好啦。”唐安芙说。
谢欣的母亲,谢武的妻子容氏露出为难惊惧之色,连连摇手:
“阿芙,还,还是别了。那,那可是……”
唐安芙知道容氏的意思,笑道:“表嫂放心。外祖父不是说他是好人吗?”
“话虽如此。”容氏依旧害怕。
唐安芙问抱在手中的谢欣:“你要去学吗?”
谢欣想了想后点头:“要。”
容氏没办法,心想着这表妹子太大胆,她不怕安南王,要带孩子去,人安南王还未必愿意呢。罢了罢了,等安南王出口赶她们回来也是一样。
片刻后,唐安芙抱着谢欣,手里还牵着两个小朋友来到了齐辰等候的凉亭,见他已经把捡到的风筝放在石桌上。
齐辰转过头看见唐安芙抱着、牵着孩子的样子,神色微窒。
只听唐安芙问:
“我先答应帮他们做风筝的,还没做好,能不能带他们一起?”
齐辰幽冷的目光扫过三个孩子,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在这种阴寒目光的瞪视之下,孩子们还是害怕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吓得往唐安芙身边躲。
齐辰往孩子们紧紧揪住唐安芙衣摆的手看去,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后,唐安芙便不客气的领着孩子们进入凉亭,让人放了一堆小凳子在旁边,她则大咧咧的坐到了齐辰身边,开始教一个大人,三个孩子做风筝。
这工作并不容易,小的还好弄些,大的就不太行了。
唐安芙:“这根竹片儿弯一下,轻……”
齐辰:‘啪’一声清脆,竹片断了。
唐安芙:“这一端卡进……”
齐辰:‘啪啪’两声清脆,两根都断了。
唐安芙:“这一根得稍微削的长一……”
齐辰:……已经削短了。
唐安芙不禁心中感慨:教风筝,道阻且长。
而另一边,谢武亲自招呼着随安南王一同来到谢家的康王齐昭,两人坐在花厅里喝茶,从窗口正好能看见凉亭中的场景,虽然他们离得远,听不见凉亭里在说什么,但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凑头在一起学做风筝的画面委实有些温馨和……奇特。
谁能想到,凉亭中那个眉头紧锁,一脸笨拙学做风筝的男人,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魔杀星。
努力了近两个时辰后,唐安芙终于成功教会齐辰做风筝,并且做成了一只成品风筝,只不过齐辰做的那只风筝得具备很厉害的想象力才能看得出来是一条金鱼。
唐安芙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齐辰扭头看了看下沉的日暮,拿着两只风筝站起身就走。
经过一旁谢欣身边时,谢欣一个没忍住说了声:“啊,我们的风筝……”
齐辰听到谢欣的话后,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他两只手上的风筝,很自然的把左手那只他自己做的风筝递到谢欣面前。
谢欣看着送到面前这团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风筝,有些嫌弃,大着胆子看向齐辰右手上抓的另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鱼风筝,期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然而她的眼神暗示齐辰并没有看懂,或者其实看懂了,却不想让她如愿。
只听齐辰用略显压迫的声音对谢欣沉声催促:
“拿——着——”
谢欣仰头看向齐辰,此时夜幕降临,凉亭四角虽挂了灯笼,但光线难免昏暗,谢欣小小的眼瞳中倒影着一个目露凶光的人,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齐辰递来的风筝。
好,好可怕。
齐辰送完自己做的风筝以后,就如来时一般,拎着唐安芙做的风筝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将军夫人李氏有心留他一同吃晚席,但直到齐辰离开,她都没鼓起勇气派人去问。
拍拍心口,安慰一下自己。
这个寿辰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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