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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星分会,会长办公室内。

“……是的,杨颂贤一家都很奇怪,杨安琪的母亲陈婉,竟然自称并没有非凡遗物,而她的父亲杨颂贤更是一个人轻易就击杀了失控者。”

中年男子站在商简言的面前,仔仔细细地做完汇报之后,便说道:“会长,在这种关键时期,这两人都是绝佳的人才,后续与杨家的接触中,建议友善对待。”

商简言平静地坐在桌后,听完汇报后,轻轻点头道:“这种时候,确实只能这样。”

他顿了顿,又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问道:“对了,你刚刚来见我的时候,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怎么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沉默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分会的大门,军部那边对我来来回回盘查了好几遍,一个个荷枪实弹的战士都盯着我,搞得我和什么嫌疑犯一样,还把我的非凡遗物都缴了,才放我进来。”

商简言恍然点头,说道:“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也没办法,这还只是第一天,以后你习惯就好了。”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真是的,我们明明是为了社会安定出去执行任务的,就算凯旋归来没有祝福,也不应该这样的态度吧。”

“放心,以后你就不用担心再被盘查了。”商简言轻声道。

“为什么?”中年男子疑惑道。

“只要不来分会,不试图接触我们就不会被盘查。”商简言微微摇头,“以后你没必要再向我汇报工作了。”

“会长?”中年男子一愣。

商简言缓缓道:“虽然目前我还是会长,但军部和总会那边已经决定,废弃原本以非凡者为核心的行动组,以新的行动成员进行编队,联合军部特战人员,作为今后的主要发展方向,而我们这些沉睡的非凡者,也该落幕了。”

“这……会长……”中年男子脸色低沉。

商简言沉默了一下,说道:“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不得不承认,我们这些沉睡的非凡者,只不过是难以处理的潜在危机而已,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吗?”

中年男子忍不住说道:“可是,以前您、副会长,还有组长们,带领我们做出了那么多贡献,解决了不知多少起非凡案件,牺牲了不知多少先辈,现在却这样对待你们,我实在……”

“正因为如此,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商简言打断了他,随即摇头道:“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非凡者的终局都是失去自我,乃至于失控,然后被我们自己的同伴所清除,如今虽然无法再继续做出贡献,但至少还能保持自我。”

“我们群星的非凡者为了这个社会的稳定和秩序,明明做了那么多贡献,却要被当做犯人一样囚禁在这里……”中年男子缓缓握住拳头。

“你错了。”商简言缓缓道:“如今的情形,是总会的决定,也是群星的自我意愿,群星的高层,无一例外都通过了这个提案。”

中年男子不由得一愣。

“总会长在今早的会议上,说过一句话。”

商简言轻声道:“过去,我们的敌人是其他有可能带来危机的非凡者,而如今非凡者消失了,有可能带来危机的,就是我们自身,所以……我们的敌人就是我们自身。”

中年男子沉默了下来。

商简言看着他,说道:“去吧。”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又沉默了数秒,这才说道:“是,会长。”

然后,他朝着商简言,或者说朝着商简言的身后,墙面上那张璀璨的群星图,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才转身离开了会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安静了下来。

商简言缓缓低下头,又缓缓抬起,随即转头看向办公室角落书架后的那片阴影,开口道:“林先生。”

那片阴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不断蠕动扭曲着,变成了一个身材修长,三十来岁的男子,书卷气颇重,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

黯色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烧了起来,旋即在火焰的扭曲中变回了头发略长,气质斯文的青年模样。

林修。

“这是您的新能力吗?”商简言露出一丝笑意,“真可怕啊,每次吸收人格实体都能获得一项能力的话,这样下去,那您岂不是无敌了吗?”

“无敌?”

林修在商简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后靠看着他,问道:“敌人是谁?”

商简言沉默了半晌,说道:“正如总会长所说。”

林修用手肘撑着座椅扶手,双手十指交叠,说道:“你觉得,我的敌人……就是你们这些沉睡的非凡者吗?”

商简言叹了口气,说道:“至少,林先生你来杀死沉睡的非凡者,还有可能救其他的非凡者。”

“杀一个,再救一个吗?”

林修反问了一句,又说道:“尽我最大的可能,哪怕是最理想的状态,也要目前这些沉睡的非凡者死掉一半,我才能救另一半,更何况现实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数学题。”

商简言沉默了下来。

林修轻声道:“过去,世界上各大非凡组织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是筛选出来能够成为组织正式成员的,普遍都是心性合格,有资格成为守护者的人,所以才能让这个世界看上去这么稳定,目前沉睡的非凡者绝大多数都是守护者,那么……谁该死?谁该活?”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也没有人有资格回答。

应该被清除的,在觉醒之初,在失控之前,就会被组织清除,就算有漏网之鱼,也只是少数。

“但非凡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个时代不需要我们这些潜在的危机。”

商简言摇头叹息,“如果不是您的特殊,恐怕一个都救不了,救一半,至少比一个都救不了,要好吧?”

“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林修忽然笑了。

“原本?”商简言微微一怔。

林修轻声道:“现在我有了不同的看法,我的敌人,不应该是你们这些曾经的守护者,你们的时代也不应该就这样落幕,或许也不需要杀一半留一半这么残忍的方式。”

“不需要?”商简言忍不住问道:“可是,您不是说,您给予我们这些非凡者自由,前提条件就是吸收人格实体吗?不杀死非凡者,哪来的人格实体?”

“我是需要人格实体,但未必需要杀你们这些过去的守护者。”

林修嘴角微微翘起,“今天,我发现了新的非凡者,很可能是因为启示录而出现的新时代非凡者,这些非凡者与你们有着同样的非凡力量,虽然非凡人格诞生的形式却不一样,但理论上,人格实体是非凡力量的实体化,只要这些非凡者死亡,应该也会出现人格实体才对。”

商简言喃喃道:“新时代的非凡者?”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汇报中提起的陈婉,陈婉自称没有非凡遗物,但却拥有空间系能力。

“还挺巧,我最先发现那个新时代非凡者就是个该死的,正适合用他验证一下我的想法。”

林修站起身,双手插在兜里,微笑道:“刚才我问你敌人是谁,其实回答不需要改变,敌人……依然是那些破坏秩序和稳定的非凡者。”

商简言不由得一怔。

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丝预感。

或许,他们这些守护者的时代并未落幕,过去结束的只是序幕。

大幕,才刚刚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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