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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做便做,立刻兵分两路,宋云罡入宫找国师和九王;而诸葛明则去王府找宋云谦,跟他说温意的死讯。
来到王府的巷口,他站住深呼吸一口,在心底排练了一下,竟发现自己手心直冒汗,要对谦说这么大一个谎话,虽然是为了他好,可他总觉得不安。
这是一个很大的谎话,需要很多人来圆。谎话更需要环环相扣,无论哪一方出了问题,最后都会露陷。
“诸葛先生?”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陡然回头,发现千山站在他身后。
因为紧张,他浑然没有听到千山的脚步。不过千山出现得太好了,他拉着千山走到阴暗处,郑重地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千山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事情不简单,便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诸葛明轻声跟千山说了自己的计划,并问道:“对于你主人和谦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千山凝眉,“知道不多,这个计划,我觉得不可行,陈雨竹那边,未必愿意这样做,她虽然看似温婉文静,可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她怎会冒用其他人的身份?再说,兹事体大,处理不好,我怕会有反效果。”
诸葛明明白千山的担忧,他沉思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先去跟陈雨竹说一下,我看得出来她对谦也是有感情的,就算她不答应,想来也不会对谦坦白这个事情,她也会顾及谦的感受的。”
千山想了想,也觉得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如今主人死了半月了,他最近已经没有再问起主人的行踪,相信是起疑并命人偷偷调查了。
她道:“也行,不过,你先不用去找王爷,王爷今夜去了军营,要明日才回来。我这边先探听陈雨竹的口风,她若是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
诸葛明点头,“嗯,也好,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
千山应声就离开。
诸葛明心神不宁,想了想,便又直奔宫门口,国师若答应帮忙,今晚就会出宫去找宋云谦,还是先拦截下来,等千山那边跟陈雨竹说一下,看陈雨竹是否愿意配合再说。
这件事情起意太急,全凭冲动,事前没有商量周全,诸葛明心中也怕会出乱子。他觉得,还是先听听国师的意见。
等了一会,他便看见宋云罡的马车驶出,他上前拦下,然后上了马车。
宋云罡一见到他就说:“计划停止,你跟皇弟说了没有?若没有的话不要说。”
诸葛明一愣,“国师不愿意帮忙?以你也请不动他么?”
宋云罡摇头,脸上闪着神采,“非也,国师算了一卦,说柳暗花明,温意还没死!”
诸葛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底燃起一簇希望的火光,“你说真的?她真的没死?那她现在在哪里?”
宋云罡道:“没说,只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诸葛明懊恼地叹息一句,“很快,很快是什么时候?总要有个日子的。”
马车哒哒哒地跑在青石板驰道上,初春的风从帘子外透进来,微凉,却又带着几分春的湿润。
“吁……”车夫忽然停住,鞭子在半空中收回,怔怔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士。
宋云罡掀开帘子,问道:“停下来做什么?”
他瞧过去,只见一个道士抱着一位女子缓缓走过来,由于光线昏暗他未能瞧清道士和女子的模样,只从衣着发饰依稀可辨男女。
道士走到马头附近,开口道:“贫道见过镇远王爷!”
宋云罡疑惑地瞧着他,“你认识本王?”
道士轻声道:“认识,也认识诸葛先生!”
诸葛明奇异地瞧着他,因只留意道士,并未留意道士手中所抱的人,诸葛明问道:“敢问道长是?”
道长缓缓开口:“贫道是温意的师傅,此番前来,是有事要拜托两位的!”
两人闻言,急忙跳下马车,疾步来到道长面前,瞧着他手抱的女子,那不是温意又是谁?
两人惊叫出声:“温意?”
道长把温意抱上马车,然后回身对两人道:“先回去再说。”
诸葛明与宋云谦上了马车,诸葛明道:“回温意小屋去,咱们详谈!”
宋云罡见温意昏迷不醒,担忧地问道:“她怎么样?”
“她只是暂时昏迷,明日便会醒来,贫道此次来,有两件事情要拜托两位的,第一件事情,温意双腿暂时无法行走,诸葛大夫请务必为她治好;第二件事,不要让她再回到宋云谦身边。”道长沉声道。
诸葛明愣了一下,“这医治没有问题,但是为何不能让她回到谦身边?”
道长瞧了宋云罡一眼,缓缓地道:“镇远王爷在此,那贫道也不怕泄露天机,宋云谦是未来的皇帝,是天命所归。温意是异世游魂,她与宋云谦若在一起,必定为后,这就乱了这个朝代的秩序。再则,她留在宋云谦身边,早晚会再有一劫,到时候,便无人能救她。若你们想她安然无恙在这个朝代生活下去,就不能够让他回到宋云谦身边。”
“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诸葛明不甘心地问。
道长叹息一声:“难啊,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宋云罡与诸葛明怔怔地瞧着道长,这造化,不能人为啊,这是不是意味着,还是不能跟谦说温意的事情?那谦那边,如何交代?温意还没死,总不能跟他说温意已死,可若说她没死,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寻找温意,这折腾的过程,绝对不是一月俩月。
道长伸手抚摸住温意的头发,叹息道:“这孩子心善,却命苦,她本与宋云谦有夙世姻缘,却几番波折重重,导致两人的姻缘越发的淡薄,到最后竟有了互损的境地,所以,今世还是先避开,若下辈子有缘再续吧。”
宋云罡不明白了,“这本有夙世姻缘,又为何不能在一起?这话不是矛盾吗?”
道长意味深长地道:“再说,贫道就真的是泄露天机了,总之你们记住贫道的话,若想她平安一生,就别让她跟宋云谦在一起。至于宋云谦那边,贫道会想办法给他一个交代,诸葛先生之前的计策不错,贫道会在陈雨竹的梦里给她一些温意昔日和宋云谦在一起的片段,所谓真假,旁人不说,当事人认为是真的便足矣!”
诸葛明骇然,自己的计策并未说给他听,他又怎地会知道?
道长依依不舍地看了温意一眼,然后倏然跳下车,两人急忙伸手拉开帘子,却见空旷的驰道大街,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诸葛明与宋云罡面面相窥,那车夫也是骇然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震惊地道:“这是人还是鬼啊?”
宋云罡稳住心神,对车夫道:“今晚的事情,你闭紧你的嘴巴,半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便是杀头的大罪!”
车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应道:“奴才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见!”
宋云罡道:“走吧!”
车夫收敛心神,扬鞭驱马,扬起的手微微颤抖,连嘴唇都在发抖,马儿长嘶一声,撒开马蹄便飞奔起来。
马车停在温意之前住的小屋前,车夫吁一声停下马车,宋云罡先跳下来,他抱起温意,诸葛明则开门进去。
宋云谦其实在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军营,但是他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乱葬岗。
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来这里,他觉得若温意已经死了,她的灵魂一定会在这里出现,故每天晚上都在此的等候。
乱葬岗上一入夜就森冷无比,夜风凄厉地在山岗上肆意狂虐,有夜出觅食的野兽在附近乱窜,乌鸦低低地盘旋,寻找腐肉,悲鸣声仿若是世间最凄厉的哭喊,让人听见了不禁毛骨悚然。
宋云谦就静静地坐在一堆白骨后,眸光四顾,任何一处的风吹草地都不放过。哪怕来的是一阵冷风,他也会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没有预期的人出现,那种期待的心情就慢慢地沉寂,最后,缩成僵硬的石头。
他想着,若她不能出来,他也可以在这里陪着她,那样,她就不会寂寞。
今夜的星子似乎特别璀璨,彷如无数宝石镶嵌在黑丝绒上一般,斗转星移,暗淡的下玄月渐渐地沉下去,他知道,很快就会从山的那边跳跃出一轮红日。
人家说日出代表了希望,但是,他最怕看到日出。因为他知道一旦太阳出来,代表着他又白等了一晚上。他黯然起身,双脚有些麻木,身子早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脸上的皮肤连续吹了那么多夜,干得几乎要掉皮一般。
“宋云谦!”他刚站定,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此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天际的星子越发的耀眼,而四周,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猛地转身,漆黑中,只见一个人影依稀站在身后,虽然听到是男声,但是,他知道,一定和温意有所关联的。
“你是谁?”他出声询问,不敢上前,怕吓跑了他。
道长慢慢来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宋云谦也总算能瞧清楚他的模样,此人约莫五十多岁,身穿蓝色的道士袍,他站在那里,风扬起他的宽大的袖子,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是温意的师父!”道长轻声道。
宋云谦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听温意说过她的师父了。之前是她的师父让她重生,那这一次是不是也可以让她重生?他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求道:“师父,求求您救救温意!”
道长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起来,“哎,你别跪我,你乃是……我来找你,是让你怜惜眼前人!”
宋云谦不明白,“师父……”
“不必再为温意担心,她已经平安了,而且,她就在你身边,去吧,回去之后你就明白了。”道长意味深长地道。
宋云谦面容狂喜,“她回来了?你说她回来了?她没事?”
“是的!”道长缓缓点头,眸光里闪过一抹苦涩,骗一个如此痴心的人,着实是罪孽啊!
宋云谦怔愣了一下,像是醒悟般猛地飞身下山,他的身影掠过乱葬岗下的矮树林,惊起一林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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