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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婉词看着眼前赵信刚刚送来的白狐裘,刹那间有些不好了。
刚刚做完坏事,皇上就命人送来这么珍贵的白狐裘,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
她头疼啊!
不,是心虚的头疼!
要是往日,看到他让人送来这么珍贵的白狐裘,她肯定会欣喜不已,立马抱着不撒手,还要穿上美一美。
可这东西偏偏是在她做完坏事后送来的,想让她不多想都难啊!
不行,容她好好想一想,要不然她怕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文竹瞧着皇上命人送给自家主子的白狐裘,那是一脸的艳羡,“主子,皇上对您可真好!”
这么珍贵的白狐裘,说赏给主子就赏给主子了。
烟秀跟着附和的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文竹说的话。
萧婉词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这么认为的?”可她心里怎么没底呢。
两人赶紧的点了头,当然是这么认为的了,皇上对自家主子可不是真的很好吗。
“将东西收起来吧。”
烟秀愣道:“主子不试穿一下。”这可是皇上的一片的心意,主子怎么看上去没有多喜欢的样子。
她还记得丽婕妤当年得宠的时候,皇上也赏了一件白狐裘,丽婕妤那段时间可是经常穿出来呢,就连她这个常年呆在尚衣局的小宫女,都能整天听到小姐妹聊天聊起这些。
萧婉词摆了摆手,东西虽好,可惜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她昨晚可是狠狠拧了皇上一把,今早还编了这么大的一个瞎话,皇上气的跳脚还来不及呢,会这么好心?
反正她不会相信就是了。
*
众妃嫔听到皇上命人给曦贵嫔送去了今年进贡的白狐裘后,也是一脸的懵逼。
不是说皇上昨晚狠狠的训斥了曦贵嫔吗,怎么这会儿又让赵信送去了这么珍贵的白狐裘。
众人一惊,难道这就是典型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嘤嘤嘤,她们也好想被皇上如这样对待,就算骂的狗血淋头,她们也愿意啊!
还有的妃嫔认为,这是皇上在给曦贵嫔做面子呢,同时也传达给后宫众人一个讯号,他虽然训斥了曦贵嫔,可曦贵嫔并没有因为此事失宠了。
嫣嫔听到消息后,一气之下又摔了好几个杯盏。
贴身宫女绿屏只能暗暗叫苦,除了吩咐宫人收拾一地的碎片之外,也只能说些好话尽量的安抚住嫣嫔。
夏皇后却只能暗咬着银牙生闷气。
皇上倒是好算计,如此一来,太后和曦贵嫔的面子算是都保住了,真难为他了,日理万机的还费心的能想到这些。
*
晚上戌时多,萧婉词沐浴洗漱完毕,准备就寝,上床躺进暖和的被窝后,心里才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
害她白担心一场,她以为皇上今晚会来玉芙宫找回场子呢。
果然是她想多了。
只是还没躺下一会,秋果就走了进来,一边掀开床上的帐幔,一边对她道:“主子,御前的赵信赵公公来了,说皇上今晚召您乾正殿侍寝。”
萧婉词:“……”
她果然是高兴太早了!
萧婉词躺着没动,小声嘟囔道:“能不去吗?”
去了指不定又要装孙子。
秋果一阵好笑道:“主子觉得不去行吗?”要是自家主子觉得可以不去,她就不去。
萧婉词神情恹恹道:“好像不行。”
说着,万分不情愿的掀开锦被,慢慢腾腾的开始起身。
很快,烟秀和文竹也进来伺候她梳妆打扮。
见她磨磨蹭蹭的动作,秋果一边指挥着烟秀准备要穿去乾正殿的衣服,一边催促她道:“主子还是赶紧麻溜着点吧,赵公公还在外等着呢。”
后宫有多少妃嫔日夜盼着皇上能宣召侍寝呢,也就主子会有抵触心理。
萧婉词想哭:她也不想啊,这不是坏事做多了,心虚吗。
在秋果烟秀服侍下,萧婉词很快就穿衣梳妆完毕,从正殿出来,坐上了前去乾元宫的辇子。
坐在辇子上,她拢了拢身上的莲青色斗篷,问跟在身侧的赵信:“赵信,皇上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赵信笑吟吟回道:“回曦主子,皇上今日心情不错,晚膳比平时还多用了些膳食呢。”
心情不错,还多用了些晚膳,这会儿萧婉词心里更没底了,这人不会心里憋着什么坏吧,要不然怎么会心情不错呢。
很快到了乾正殿,有御前宫人领着她直接去了寝室。
寝室内,卫离墨坐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披散着一头乌黑长。身边的御前宫女拿着梳篦,正打算帮他梳起来,显然是洗过晾干了。
只是见她一进来,他凤眸一亮,对着正欲给他梳头的御前宫女摆了摆手,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道:“把梳篦给曦贵嫔吧,让她也服侍一回朕。”
御前宫女微愣后,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萧婉词正在解着斗篷系带的小手微微一顿。
她才刚进来,他就毫不客气的使唤上她了,看关键是,她不会梳头啊!
也不是说不会梳,应该说是梳不好。
将解下的斗篷递给身旁的宫女,萧婉词颇为认命的从御前梳头宫女手中接过梳篦。
临走前,御前宫女还好心向她交代了皇上束用的带、簪、束冠,颇有一副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赵庆心里默默为她点了一根蜡后,很有眼色的带着御前宫人都退了出去。
萧婉词拿着梳篦,对着某人的满头青丝,颇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好几年没梳过头,她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无措,更不要是这种古代男子髻了,让她梳个马尾还差不多。
她只懂得欣赏好看不好看,真要让她亲自动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弄!
犹豫了片刻,她想了想后,觉得第一步先将头拢束于头上结成髻,应该是不会错的。
卫离墨见她迟迟不下手,笑道:“你这是打算让朕等到头都白了?”
萧婉词忙不迭回道:“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说干就干,她一手拿着梳篦,一手握着他的一头长,笨拙的开始了往头顶的拢之旅,一边忙活着,一边还不忘了拍拍马屁。
“皇上质真好,又黑又亮,摸起来也是柔软顺滑。”并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也不知吃了多少山珍海味补出来的。
卫离墨这会儿被伺候的心情甚爽,外加她这次小嘴甜,顺嘴夸道:“你的也不错。”
萧婉词在他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并伸了伸自己俏皮的小舌头,心里不以为然的想:还用他说,她就算没有吃那么多的山珍海味,也比他的头好。
“皇上今晚心情不错呀。”她一边努力奋斗,一边同他闲聊,打算过会儿束束的不好,可以打打感情牌。
卫离墨嘴角含笑,道:“那当然,朕今晚心情确实不错。”折腾某人,心情当然好了。
“那是有什么好事生吗,皇上要不跟我说说。”
他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她要是知道他以折腾她为乐,肯定撂挑子不干了,还要外加踹他一脚也说不定。
所以这件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萧婉词无声的撇了撇嘴,哼,他就是不说,她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要以为她是小傻瓜。
奋力将他的一头青丝拢上了头顶,用带缠好了髻,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万里长征,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虽然吧,这个造型跟专业梳头宫女做的有些差别,没有表现出一丝不乱的精髓来,但好歹看着有点髻的样子了,不是吗。
萧婉词深呼一口气,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姿势,打算继续再接再厉,这样她就可以早点解脱了。
同时心里吐槽,伺候人果然不是一个好活计,她幸好穿过来的时候是个官家小姐,要不然像她这种连伺候人都不会的,岂不是连主人都嫌弃她。
只是看着桌上的簪和束冠,萧婉词又犯难了。
“皇上,这两样东西,应该先用哪一个。”
卫离墨听到她问这么白痴的话后,立马露出一副你真笨的表情,“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猜也能猜的出来吧。
萧婉词讪讪笑道:“应该是冠,对不对?”
他这才给了她一个你也不是太笨的表情。
最后的步骤,上冠插簪,萧婉词做的还算顺手,瞅了瞅自己的得意之作,她点着头表示还不错。
“皇上可以了,您看看怎么样?”
卫离墨闻言,这才向前倾了倾身体,对着桌上的镜子照了起来,打算看一看她梳头的手艺如何,外加评价一下。
可只消看了一眼,他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头梳的没有一丝不乱也就罢了,戴个冠还能戴歪了的事情,也就她能干的出来了。
“这就是你给朕梳的头?”他脸黑的问。
萧婉词抿着小嘴,睁着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道:“好看吧。”
卫离墨立马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好看,她莫不是在开玩笑!
这也叫好看,不是他说,就这样的笨丫头,白送他都不要。
“你觉得好看?”他故意又重复了一遍。
萧婉词点了点了头,一脸无比坚定的说道:“好看,我的手艺还能差得了。”
自己梳的,昧着良心她也不能说难看呀!
卫离墨: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睁着眼说瞎话,脸皮厚的没边了,她两样全占了。
他一脸的嫌弃道:“哪里好看了,你给朕说说,”他抬手指了指冠,“你看冠的都戴歪了,你告诉朕这叫好看。”
然后又指了指侧面的头,“人家梳的都是一丝不乱,你这个可好,东边鼓出一块,西边乱糟糟的都不顺滑,你告诉朕这叫好看。”
卫离墨拿出自己平日指点江山的气势,巴拉巴拉的挑了好一通毛病,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
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一回了,真爽啊!
萧婉词窘,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嘟着水润的樱唇,反驳道:“哪里有皇上说的这么差劲,虽说有些地方不妥,可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好歹将您的头结成髻了不是。”
“再说了,这都要就寝了,梳这么好看做什么,反正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看,我说好看就行了,皇上何必要求如此之高呢,而且我又不真是您的梳头宫女,怎么能拿那一套梳头标准来要求呢。”
卫离墨顿时被她一顿抢白的话说哑了,心里吐糟,原来这‘巧’都长到小嘴上了,怪不得双手这么笨呢。
“强词夺理。”他冷哼一声。
萧婉词先是撇了撇嘴,然后笑的一脸灿烂,故意说道:“皇上要是真看着不好看,自己梳就是了,我相信皇上的手艺肯定比我好。”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知道,就他那四体不勤的双手,梳起头来,肯定还没她梳的好呢,她好歹还会梳个马尾辫呢,他要是没有人伺候,想必连个马尾辫也梳不起来。
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笑话谁。
卫离墨顿时被她轻视的眼神刺激到了,梳就梳,他岂会跟他一样蠢笨。
“那你等着,看朕待会儿怎么打你的脸。”
说干就干,开始解开她刚刚梳起来的一头青丝,拿起桌上的梳篦,像模像样的自己梳起头来。
萧婉词在旁边笑得就跟偷了松果的小松鼠一样,看着他在那里捯饬。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卫离墨想的挺好,可就他那常年只拿笔杆子的手,梳起来,还真没有她会捯饬呢。
再加上萧婉词在身旁故意时不时的来一句,“哎呀,皇上您这里漏了一缕头。”
“皇上,您这边没梳好,有点鼓了!”
“哎呀,皇上,您这带系的也太松了!”
“皇上,您这簪插的有些歪了吧!”
卫离墨郁闷了,这人是不是故意气他啊,至于这么不遗余力的挑刺吗。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小冠戴在头顶的卫离墨,一照镜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比刚才更黑了。
他戴的束冠,比她戴的的还歪呢!
萧婉词看着他的黑脸,两只小嫩手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最夸张的是,还笑得小蛮腰都笑弯了。
卫离墨:……,有这么好笑吗!有这么好笑吗!
“赵庆!”他叫道。
侯在寝室门口的赵庆,听到里面传来皇上的叫声,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忙对着旁边梳头的御前宫女挥了挥手,让她跟自己一块进去。
等进到寝室,赵庆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椅上,脸黑如锅底的皇上,还有他头顶上那歪歪扭扭的束冠,以及在旁边捂着嘴偷笑的曦贵嫔。
他就知道,这两人弄不出什么好弄来!
看吧,一个气的黑脸,一个在旁边看笑话。
不过,这场景好像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还以为曦贵嫔梳不好头,要急哭了呢,没想到人家心大的很,根本全程不当一回事,只有气到跳脚的皇上。
不用赵庆吩咐,御前宫女很有眼色的上前,重新卸掉卫离墨那凌乱不堪的髻,拿起梳篦,重新帮他梳起来。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萧婉词,又笑着开口说话了。
“我就说嘛,皇上不要自己弄,皇上偏要自己弄,有这么手巧的小姐姐在,还用的着您亲自动手呀。”
“也不是我说,就皇上那四体不勤的手,梳的跟个鸡窝似的髻,多难看呀,术业有专攻,您这手是握笔杆子批奏章的手,再怎么逞能,也不能跟小姐姐那双常年梳头的巧手对比,是不是,……”
她每说一句,卫离墨的脸就多黑一分,听着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冒出来的话,他恨不得立马起身上前堵住。
赵庆这会儿真的要哭了,恨不得没带耳朵进来。
曦贵嫔您就不能闭上自己那张滔滔不绝的小嘴吗,还有那是什么形容呀,怎么能说皇上髻,整的跟个鸡窝似的呢,多不好听呀。
您难道感觉不到,皇上浑身呼呼往外冒冷气吗,还是说,您这是故意的?
御前宫女则被萧婉词一口一个小姐姐,叫的脸都红了,都说曦贵嫔脾气不好,她感觉蛮好的吗,还客气的管她叫小姐姐呢。
就是吧,有点胆子太大了,调侃皇上的口气,让她们身边的人听着心惊胆战。
不过呢,说来也奇怪,曦贵嫔都这样跟皇上说话了,皇上竟然也不火。
卫离墨这会儿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了,他这叫什么,叫自作自受吗。
在萧婉词喋喋不休中,御前宫女终于快捯饬好了两人都搞不定的一头青丝。
是非之地,赵庆哪里敢多逗留啊,带着御前宫女,度极快的退出了寝室。
让皇上跟曦贵嫔两人继续作去吧,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减寿好几年,那小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就怕皇上突然暴起,大雷霆。
赵庆一退走,萧婉词立马闭上了小嘴,她就是故意的,看能不能气死他。
卫离墨从椅上起身,一双凤目紧紧盯着她,脸上似笑非笑道:“说,继续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赵庆刚刚在时,小嘴不是挺能吧唧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说了。”
萧婉词睁着无辜大眼,道:“说完了,赵公公一走,我就说完了。”
“说完了。”他挑了挑眉,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说完好啊,你说完了该轮到朕说了。”
萧婉词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心虚的对着他笑了笑道:“皇上想要说什么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然后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卫离墨看着她的做派,很想说:装,真能装!
他倒要看看,她待会儿还装的下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