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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请婚===
建安侯世子额头都惊出涔涔冷汗,不知道当如何应声。
说知情,便是欺君!
宁王都到兵临城下,帅军逼宫的地步,此时三房若同宁王有染,便触了陛下底线。建安侯府在宁王之乱中本就无所作为,地位摇摇欲坠,当时若再主动提起三房送宁王歌姬的事,整个建安侯府怕是都会连着遭殃。
所以心存侥幸。
再加上陛下提起立后之事,此事有莫大好处的便是建安侯府。
既得利益在前,无论是祖母,父亲,甚至他自己,都觉不能在陛下面前提起三房之事……
可当时若与三房分家,反倒会在京中吸引目光,细究之下,许是反而会牵出三房的事情。
但纸始终包不住火,还是被御史台在陛下以密折的方式参奏了一本。
此时若说不知情,还是欺君!
府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当时是三叔和三婶亲口承认的,陛下只需扔其中一二到大理寺牢狱,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御史台既能参本,便是握了三叔的证据,此时再争辩反倒会罪加一等。
建安侯世子闭眼,黯声道,“臣知晓。”
大监微颚,诧异看向建安侯世子,这……
李彻果真一把将茶盏砸向建安侯世子身侧,怒不可谒,“楚颂平!”
建安侯世子不敢躲开,连忙打着颤,叩首道,“是建安侯府管束不利,致府中犯下大错;微臣亦隐瞒实情,欺君罔上,全凭陛下发落……”
话音未落,李彻恼意打断,“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建安侯府吗!”
建安侯世子噤声,全然不敢再接话。
大监拢眉,以建安侯世子的态度,那三房私通宁王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大监心中骇然,建安侯府早前就是知情的,但那时若是如实告知陛下,御史台又尚未参本,那时尚有回旋余地,陛下也会妥善处理!
因为六小姐的缘故,陛下在宁王逼宫这样的紧要关头都抽掉了身边的禁军去守着建安侯府,就是要护着建安侯府;后来建安侯府并无作为,陛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陛下对建安侯世子已经说得清楚明白,建安侯府之所以还是早前的建安侯府,是因为陛下要六小姐顺利入主东宫。
但建安侯府到最后还是没拎清!
明知这关乎建安侯府阖府兴衰的大事竟都瞒着陛下!等到眼下东窗事发,建安侯府自己根本无力回天,才来一句全凭陛下发落!
陛下要如何发落!!
是让陛下自己亲手将六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大监眉头紧蹙,这是将天大的难题踢回了陛下处,剐陛下的心……
今日是腊月初九,陛下盼了许久六小姐回京,今日又是六小姐的生辰,陛下让他去城外迎六小姐去赏梅宴,恨不得将六小姐捧在手心里,今日原本也是……
大监恼火。
这回,建安侯府是陛下眼中是彻底失了最后的根基。
果真,殿中寂静得连一根针的声音都没有。
李彻面色铁青,一双怒目看向殿中长跪不起的建安侯世子,气得呼吸起伏着,半个字都没再多说。
整个殿中的氛围紧张而肃杀,似是生杀都在一念之间。
正在此时,殿外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大监心头一凌,是顺子的声音……
此时顺子入内怕是不妥。
大监正欲退出殿中拦着,顺子却已入内,只见建安侯世子整个人跪在殿中叩首不起,顺子愣了愣,再看向陛下,更是一脸阴沉可怕,似是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铁青的,顺子赶紧低下头去。
大监挥手,想让他退出去。
顺子素来同大监默契,连忙轻手轻脚往后退。
谁知李彻目光却看过来,冷声道,“什么事?”
顺子没走成,只得又硬着头皮躬身向前,也顾不得建安侯世子还在殿中跪着,恭敬出声,“启禀陛下,东昌侯世子求见。”
东昌侯世子,谭源?
大监倒是意外。
东昌侯府同建安侯府本是姻亲,两家关系素来亲近,走动也密切,建安侯府的老夫人也是东昌侯府的姑奶奶,这时候东昌侯世子来……
大监半躬着身子,半转回身子看向李彻。
此时,建安侯世子尚在,一侧还有陛下才将砸碎的茶盏,陛下虽是避开了建安侯世子,但也砸到了世子近侧,一片狼藉,旁人一看便知先前建安侯世子触怒了天颜。
恐怕……
而殿中正跪着的楚颂平听到谭源殿外求见,也重重闭了闭眼,若是陛下召谭源内,让谭源见到他这幅模样,便是狠狠打他和建安侯府的脸,他怕是要将侯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但眼下哪里还顾得什么颜面!
楚颂平脸色煞白。
李彻眸间微微滞了滞,问道,“谭源有什么事要见朕?”
顺子倒是没想到陛下会继续问,当下,顺子还弄不清楚先前殿中的情况,只瞥了眼大监,见大监摇头,顺子知晓隐瞒不得,便将东昌侯世子先前在殿外说的,悉数陈述一遍,“回陛下,东昌侯世子是说明日要领驻军启程返回,今日有事想要觐见陛下,也特意来同陛下辞行的。眼下,东昌侯世子就在殿外候着了,说不急,等陛下何时召见都可……”
这是东昌侯世子的原话,也符合谭源性子。
谭源虽说不急,但顺子是大监的徒弟,能在李彻身边走动,自然也是人精。宁王之乱后,东昌侯世子在朝中的地位与日俱增,旁人若说先前那番话,许是真需在殿外候着,等陛下将殿中的事情处理完;但殿外的人是谭源,谭源如今已是天子近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顺子才会入内通报。
大监心知肚明。
东昌侯世子同建安侯世子,早前在陛下跟前走动得都很勤,大监对两人的性子都很熟悉。
陛下心底看重东昌侯世子谭源,因为在东昌侯交出兵权的时候,东昌侯世子处世得当,给军中做了表率,陛下看在眼里,只是缺机会彻底信任谭源。
宁王之乱便成了最好的机会。
谭源抓住机会,扶摇而上。
而陛下早前更信赖的人是建安侯世子,是因为太傅信任建安侯世子,陛下惯来尊重太傅,所以陛下心中对建安侯世子的期望,其实远大于东昌侯世子。
却没想,一场宁王之乱,建安侯世子让陛下大失所望;倒是东昌侯世子率驻军回京,同宁王的援军在途中交战,阻拦了宁王援军入城,让陛下的亲信能顺利带兵入京,解了陛下燃眉之急。
陛下跟前这一关,东昌侯世子过了。
东昌侯府在东昌侯世子这里划了分水岭,陛下自然倚重。
有陛下的倚重,东昌侯府在朝中如日中天。
而建安侯府若不是有楚颂连在宫中伴驾,许是在朝中已经招致非议。
大监又是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便也知晓当下两人在陛下心中截然不同的位置。
东昌侯世子明日离京,今日入宫觐见,东昌侯世子的颜面,陛下是要给的,且不会让东昌侯世子久等。
殿中还有建安侯世子在,两家又是姻亲,怕是场面有些难看。但这回建安侯府是真触怒了陛下,在陛下跟前打脸的日子,许是才刚开始……
果真,顺子说完,李彻短暂沉默,瞥了一眼跪在殿中的建安侯世子,出声道,“宣。”
大监赶紧使眼色。
顺子退出去殿中,很快领东昌侯世子入内。
建安侯世子整个人都僵住,身侧还有茶盏的碎片在,袖口也被茶水浸湿。
谭源入内时,目光明显愣了愣。
谭源自然认得出楚颂平,他方才在殿外并不知晓陛下在殿中见的人是楚颂平,而且,如此叩首跪着,一侧还有摔碎的茶盏,怕是惹了天子动怒。
陛下极少在人前动怒,谭源不知建安侯府出了什么事,但谭源心中自有准则,敛了眸间诧异,上前拱手行礼,“末将见过陛下。”
“免礼。”李彻淡声,有意掩了先前怒意。
但殿中的气氛明显不怎么对,谭源不瞎。
“你明日离京?”李彻主动问起。
谭源应道,“是,所以末将今日特意入宫,向陛下辞行。”
“怎么这么急?”李彻问。
谭源道,“临近年关,宁王之乱又刚结束,怕路上流寇诸多,骚扰百姓和往来商旅清净。此时率驻军回驻地,正好可将沿途流寇清理一遍,还百姓安宁,也尽快回到驻地,避免宁王余孽有可趁之机,还望陛下恩准。”
勿说李彻,大监听完心中都松了口气。
亏得这时候来的人是东昌侯世子,不是旁的来给陛下添堵的人,正好可以缓和眼下陛下对建安侯府的怒意。
果真,李彻颔首,语气比先前平和了许多,“好,这次东昌侯府护驾有功,朕已让翰林院拟旨,会在年关时候统一封赏,谭源,日后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许。”
李彻明显话中有话。
这句话亦是说给建安侯世子听的,早前他期许的人本是楚颂平!
谭源拱手应道,“末将定当尽忠,不负圣恩。”
谭源言罢,掀起衣摆,在殿中跪下,“末将还有一事,想求陛下恩准!”
李彻抬眸看他,有些猜不到他心思,“说。”
谭源沉声道,“末将想求陛下赐婚!”
谭源言罢,殿中倒是都愣住,没想到谭源会出此番话。
但很快,又都想起谭源早前一直是说建功立业之前,不考虑婚事,眼下,谭源已算是功勋在身,在御前请婚并无不妥。
大监眸间笑意看向李彻,李彻嘴角难得勾了勾,应道,“好事,哪家的姑娘?”
谭源直言,“回陛下,末将想取建安侯府的女儿。”
谭源言罢,李彻也好,大监也好,跪在殿中的楚颂平皆是意外,建安侯府同东昌侯府关系本就亲近,要嫁娶,只是一句话的事,应当用不上在御前请婚才是。
大监迟疑看向李彻。
李彻愣了愣,脸色已有几分沉下来,“哪个女儿……”
谭源应道,“二房六姑娘,楚洛。”
谭源言罢,整个殿中忽得都静了。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