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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打发走丫头后转脸对上甄氏落在身上的目光,心情有些复杂——这种被小孩子当老师崇拜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偷瞧被抓包,甄氏有些狼狈地转过眼睛诺诺道:“谢太太,你生得真好看!”
红枣……
红枣实在不想继续这尴尬的话题,主动问道:“文太太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早!”
甄氏谦虚道:“我年岁小,原该早来!”
……
说话间甄氏看吴氏领着一群妇人进来,立站起了身。
红枣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则想着:难怪艾太太出去接人接了这么久,原来是一气来了这二三十人。
只不知这来的都是谁?一起来是巧合还是提前约好?
若是预约,那必定有个组织人。那会是谁呢?
现在来的妇人都是今科翰林院庶吉士的女眷。
她们在进屋前已听女主人艾太太提过谢状元和文探花的太太因为住得近的缘故都已经到了,自是知晓红枣和甄氏的身份。
只女眷们都没想到今科状元谢尚的童养媳除了为人称道的德才外竟然还生就这样一幅样貌,一见之下不觉都怔在了原地。
原来羞花闭月不是一句空话,女眷们无不惊叹:真有人能长得堪比花娇,光若月华。
看着紧随在自己身后的几个打扮得比常人娇俏的女孩脸上显出的惊愕,吴氏内心总算觉出了几分快意。
吴氏没想到她家今儿请客,客人中会混进来好几个妾。
虽说都是贵妾,出身还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但妾就是妾,没得封诰,如何能以客人自居,上她家的门,更遑论平起平坐一起吃席?
依吴氏的想头原是要打出去的。
无奈不能。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今儿来的每个妾的背后都是她男人的一个同年——何况法不责众,妾来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足足八个。
且这八个妾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和其他十几二十个正室同来。
打她们出去,也是在削这些正室的面子。
吴氏不能为一时意气而得罪光了一科庶吉士,便只能忍。
“谢太太,文太太,”吴氏爽利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来的都是今科翰林院庶吉士的夫人。”
原来是庶吉士的家眷!红枣恍然大悟。
庶吉士没得赐宅,想必住得分散,故此女眷们提前商量好在某家会齐一道来也是有的。
“这一位是今科二甲第五名王贞凝王大人的太太。”吴氏给红枣和甄氏介绍。
王太太的年岁看着比吴氏还大,闻声却抢先给红枣行礼道:“谢太太!”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谢尚现已是从六品的修撰,而她男人三年庶吉士后散馆即便考核优异也只授七品的编修,比现今的谢尚还差了一级。
对着红枣,只地方小官绅出身的王太太原就不敢托大,加上亲眼目睹红枣周身上下远非同来的所谓京城小姐出身的贵妾们所能比的气派,王太太不免愈加惶恐。
前世受“尊老爱幼”教育长大的红枣委实不习惯年长之人给她行礼,赶紧回了一礼,口称:“王太太!”
王太太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方背出早已准备的客套话:“谢太太,久仰大名!您著的《中馈录》妾身日常拜读,受益匪浅!”
王太太的话一出口,红枣就听出了浓重的口音——显见得才刚学官话不久。
尊重王太太的努力,红枣侧耳倾听完王太太的话后有意放慢语速,温柔笑道:“王太太,您谬赞了!”
红枣的笑似春风一般催生了王太太的信心——她说的话,谢太太听得懂。
自打在跟随丈夫来京路上知晓京师说官话后,王太太一直都在努力练习官话。但没想来京后第一回应酬吃喜酒还是因为口音遭受了嘲笑。
虽然对方没有当面明说,甚至还打着帮她的幌子主动指点她,帮她纠正口音。
但身为当家主母的王太太即便因为初来乍到有些口拙,内心却还似是跟明镜似的一般清亮——对方是想借她上位,打进她们圈子呢!
作为正室,王太太原是不屑跟对方来往的。
无奈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京师的风土和她家乡确是不同,偏男人又是个拎不清的,听同年将对方说得花好稻好,便要求她跟对方多学习,她才勉强敷衍。
不然她今儿何至于跟以妾当家嫡庶不分的人家来往?
王太太看红枣为人和气——比她丈夫还耐心听她说话,心里感念:这才是一个官家太太该有的气度。
岂是几个妾所能比?
家去后她得跟男人叨叨这件事——她头回来京,是没见过京里的世面,但她现放着谢太太这样堂皇正气的命妇交往不好吗?
干啥非得自降身份给别人家妾室脸面?
自打看到红枣,颜氏心里便知不好。
谢李氏不止才德兼备,还年青貌美,碾了她们所有人去。
而现在看到王太太的仰慕眼神,颜氏的危机感愈加强烈。
颜氏和她的手帕交们之所以能打进庶吉士的太太圈子,所依仗的不过是熟悉京师情况,能较原配正房更好地帮衬男人进入官场罢了。
为了平衡世家的权力,朝廷选拔庶吉士都选寒门小族。
京师米贵,而庶吉士俸禄寒薄,由此庶吉士便成了世家的投资对象。
颜氏就出身这样的官宦世家。不过世家人多,能出头的也就那么一两个。
似颜氏的爹就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而她娘更只是个家生子的姨娘且已早亡,于颜氏的前程没压根什么助力。
生为庶女,颜氏但想有份体面嫁妆,且出门后还能有娘家走动,除了听从家族安排嫁与新进士做妾搏一把前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难道她不知道正房好?
但能做正房,她会不做?
还不是因为没有机会,只能退而求其次罢了。
何况做官的,谁不是三妻四妾?
而官宦小姐给人做妾的也不是她一个。
其中帮衬丈夫走上高位的不知凡几。
这原是你情我愿于双方有益的事,颜氏告诉自己:没甚好丢人的。
颜氏咬咬唇,看王太太跟甄氏见过礼后站到了红枣面前。
吴氏没想到颜氏这么不要脸——一个妾竟然拦在了其他正室的前头,心里委实生气。
但人都站过来了,现叫人拉下去也晚了,只能冷淡道:“这是今科二甲第九名戴煜戴大人的二太太。”
刚准备行礼的红枣心里一动,出言问道:“二太太?”
眼见吴氏垂眼不说话,红枣心里的怀疑得到了确证——这真是一个妾!
红枣早知道这世有妾,大太太就是妾室扶正。
不过红枣进谢家时大太太已经是正室,而且谢家规矩大,不管十三房的爷们明里暗里多少通房多少妾,这些妾又生了多少孩子,但于红枣都只是月例上的名字——过去十年,并没一个妾敢走到红枣面前来说话。
红枣还是头回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宠妾,当下不免多瞧了颜氏一眼。
眼见颜氏年岁与自己类似,头上几根金钏玉珠插得比别人不同,穿的也是旁人没有的宫花缎,心里暗叹:确是比小城镇来的正室会打扮!
颜氏知道红枣在打量她,心里不免揣度红枣会怎么做?
谢李氏虽也是小城来的,颜氏暗想:但她公公就是翰林,于翰林院的人事比还她熟捻。
且谢家大富,家常日用都是市面上的顶尖,更不必跟她讨要意见。
要,她也给不出——京里能被御史台弹劾奢靡的圈子她根本够不着。
她于谢李氏无益,谢李氏自不必给她面子。
目光落在红枣胸口的七宝项圈上半晌,颜氏终于下定了决心。
“妾身拜见谢太太!”
握紧拳头,颜氏难堪地给红枣行礼。
俗话说得好,形势比人强。她且忍了眼下这一关,再图以后。
听到“拜见”两个字,一同来的正室们脸上不免有些讪讪——原来京里一般重视嫡庶尊卑。
颜氏看人下菜,她对谢太太执妾礼,却对她们指手画脚,说嘴叭叭。
这事传出去,真是脸也不要了。
回去得跟男人说说,以后还是远着这几个贵妾吧!
红枣并没有难为颜氏的意思。颜氏是戴家的正房也好,妾也罢,都不干她的事。
她区分两者只是这世的礼法限定。她不能自贬身价连累谢尚丢脸而已。
眼见颜氏依礼而行,红枣点点头说一句免礼也就罢了,一点没往心里去。
全然不知颜氏一拨人已就此恨上了她。
甄氏就同红枣站在一处,颜氏既与红枣行了礼,对甄氏自当一样。
看甄氏才只一个半大孩子,颜氏这个礼行得愈加不甘——一科二十七个庶吉士,她和她的小姐妹都已经笼络好了,而艾太太今儿也敢怒不敢言地给她们进门了。
眼见就能融进圈子站稳脚跟了,不想于这紧急关头被谢李氏点出了身份,以致现在不得不给一个毛丫头行礼。
一会儿若想冒头见其他夫人,想必也是这样自取其辱。
她过去半年的谋划啊!竟就这样毁了不成?
颜氏越想越不甘心,看向红枣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有颜氏前车之鉴,她那些小姐妹原是不想冒头的。但吴氏恨透了她们的不请自来,还不给她行礼。
吴氏眼见红枣气派大,不怒自威,压制得这起子狐狸精不敢翻腔,自不免借刀杀人,把所有人的名点了一遍,看她们忍气吞声给红枣、甄氏行礼,出了一口恶气,也替红枣招了更多的恨,招来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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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妾团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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