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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月芳早就料到阮玉春不会承认,这种人命官司,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承认?
不过姚月芳早有准备,她在阮玉春开口之后,几乎是立时跟着开了口,没给阮玉春再说话的机会。
“我说谎?”姚月芳一脸的悲痛,“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玉春妹妹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点后宅之争,非要拉我下水。当时院子里可还有旁人,我说谎有什么用?”
她根本不给阮玉春半点能插嘴的机会,稍作停顿,便又立马开了口,这话却是对着康泽说的,“夫君,你不知道,不在府上的时候,她爹她娘又来咱们家要钱。我想着阮氏虽说是妾,但好歹我与她相处了这些日子,也该提点一二,就委婉的跟她说,眼下她到底已经是康府中的人,手底下花的银钱说起来也是咱们康府的银钱。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接济他们阮家的人,到底把我们康府置于何地?”
说到这,她微妙的看了阮明姿一眼,到底难以抑制心中那一起子酸味,幽幽道,“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阮氏进了府就是康家的人。阮家的人若是缺钱,也合该找财大气粗的亲侄女才是。”
阮明姿是上来作证的——说是作证,其实跟这命案关系不大,就是捎带着方才街上的那个小小纠纷,不算是什么大事。
若非阮玉春坚持要她过来,其实阮明姿不来,换个当时在街上的人证,也是可以的。
所以这会儿她倒是没有跪,就站在公堂一侧。
姚月芳这会儿却偏偏的意有所指的提了这么一句,眼神还往阮明姿那瞟了一眼,众人的眼神也不由得看向了阮明姿。
这其实也是姚月芳的一个小小心机。
她怕阮明姿在这公堂上到时候说出什么话来,就先指出她跟嫌犯阮玉春的亲戚关系,到时候也可以说她是为了亲戚谎作证。
很多不明就里的都在那看着阮明姿。
阮明姿脸上神色淡淡的,“咱们县里面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我虽然出身阮家,但跟阮家的亲缘淡薄,这事扯我做什么?……真要说起来,姚月芳你不也是我的亲表姐么?”
不少围观的百姓们都“嚯”了一下。
听上去有点刺激啊。
这正室是阮大姑娘的表姐妹,妾室是阮大姑娘的堂姐妹。
虽说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关系,但怎么听上去,就是这么微妙呢?
康泽被众人看的有些难堪,他低低斥了一声,“县太爷让你说案子,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阮玉春虽说没有说话,但这会儿却以冷冷的讥讽眼神看向姚月芳。
她就知道,依着阮明姿的脾气,姚月芳但凡想让阮明姿沾染上什么她不愿意的事,那是绝对会碰壁的。
姚月芳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露出几分惶恐了:“夫君莫要生气,妾身还沉浸在婆母被害的悲痛中,一时胡言乱语了。”她顿了顿,又接着上面说了起来,“……当时我就说了玉春妹妹那么几句,玉春妹妹却发了狠,扑上来同我厮打起来。妾室这样以下犯上殴打主母十分不合规矩,但我这个当主母的,惦念着玉春妹妹前不久刚流了孩子,身体正虚,一直避让,可玉春妹妹却不依不饶。婆母也看不下去了,就出来阻止玉春妹妹……不曾想……”
姚月芳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来,“玉春妹妹大概是一时忘了情,竟然将前来拉架的婆母推下了台阶……我当时就大喊了一声,应该有丫鬟听见的,可以替我作证……我当时还想着把玉春妹妹留下来赶紧请大夫,结果玉春妹妹撒腿就跑!夫君,她这是明显的做贼心虚啊!可怜婆母……”
姚月芳伏地痛哭起来,“她前些日子缠绵病榻,身子刚刚好了点,就要被玉春妹妹推下了台阶!……都是我这个做主母的没有看管好妾室,若非是我,婆母也不会遭此横祸!”
她哭得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康泽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恶狠狠的看向阮玉春:“你这个毒妇!”
阮玉春这会儿终于按捺不住的哑声开了口:“她撒谎!我没有!当时我确确实实跟她厮打到了一块,但我刚小产,怎么会有力气推搡娘!娘是被姚月芳推下台阶的!”
她又恳求似的看向阮明姿,“你向来聪慧,替我说说话啊!”
阮明姿皱起了眉头。
姚月芳几乎是立马接了口:“玉春妹妹,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承认!还想让你堂姐替你做假证不成!你堂姐当时又没在场,她怎么知道情况的?!”
姚月芳一口一句堂姐,生怕旁人不知道阮玉春跟阮明姿的关系。
康泽这会儿红着眼看向阮玉春,低声吼道:“若不是你将娘推下台阶,那你跑什么!……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再拉旁人下水!”
阮玉春喉头又痛又痒,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一张嘴,便呕出一口血来,和着那口血,悲愤道:“真不是我!……当时娘摔下台阶,姚月芳那毒妇便喊是我推的,我心里着急,就……”
然而她这辩解,听上去却有些苍白无力。
毕竟,这一跑,几乎是坐实了她有罪。
再加上,姚月芳哭得肝肠寸断,却又在言语中不时的给自己揽个罪,说什么自己没管好阮玉春,一副她也有罪的模样,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善良包容的主母形象;这跟阮玉春张口就骂姚月芳毒妇,对比之下差距太大。
围观的百姓们,几乎都指指点点起来,相信了康母是被阮玉春推下台阶的。
更有些情绪激动的,已经骂了起来。
县令又拍了下惊堂木,一脸肃穆的喊着“肃静”。
四下里的嘈杂才稍稍平缓了些。
县令又把院子里的丫鬟给喊了进来,丫鬟皆证实了当时确实听到了姚月芳喊了那么一句“今儿你怎么这么狠毒,把娘推下了台阶!”
其余的倒也没什么。
康泽看向阮玉春的眼神越发仇视。
阮玉春有些无力,又有些绝望,她凄惶的对着康泽哭道:“康郎,我没有……我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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