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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我在这。”
“少爷,快来追我呀!”
“少爷,这边这边……”
莺声燕语环绕,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中,姿色上佳,纤体玲珑的丫鬟们,如彩蝶一般,在园中跑来跑去,不是,跑过慕轻歌身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慕轻歌看着她们,还有那位被绸带蒙住双眼,穿的绫罗锦服,戴着金冠玉珏,一身珠光宝气的少年郎。
“你们在哪?本少爷找不到了!”
嬉闹声,引起路过花园的家丁和奴仆所见,但他们的表情都是习以为常,只是露出喜悦的笑容。
少年的语气,并无半分轻浮之意,透着的是天真烂漫。
显然,他和这些丫鬟之间,并没有那种不可言喻的关系,而更像是玩伴。
慕轻歌正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这样看着,能看出什么?这样的大富大贵之家,与她修行所要了解的道心又有什么关联?
不明白,便继续看下去!
慕轻歌心中定神,她如同这凡世的幽灵一般,又好似天宫的神仙,站在世外,看着这个尘世。
春去秋来,几岁寒暑。
一晃,凡世间的十年过去了。十年来,慕轻歌丝毫没有变化,如同她刚刚进来那般。然,这个大富大贵之家,却已经不再繁盛。
当初无忧无虑的少年,已经长大,却已经不再是那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
他的家族,因为构陷,被一纸皇榜抄家灭族。家道中落,族人皆亡。牺牲了一个家族,只为保住他这一丝血脉。
大雪天里,落魄的他,早已经不复贵公子的模样。当初陪着他嬉闹玩耍的丫鬟,如今要么天各一方,要么生死两茫茫。
他穿着残破不堪的布衫,发丝凌乱,胡渣邋遢,双眼无神的从扁舟走下,用破布条裹着的双脚,在雪地里一步一步蹒跚走着。
慕轻歌跟在他后面,想要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好几次,他跌倒在雪地中,他又用冻红的双手,捧着雪,塞入自己口中,一步一步继续朝前爬去。
他脚下的布条已经损坏,脚下已经被冻得裂开,脚底流下的血液染红了一路,就像是寒冬里盛开的梅花。
他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最终来到一座道观前,跪地哀求。
他说:“仙长,世人都说有神仙,我不求长生不死,只求能跳出这万丈红尘,不再苦海做舟……”
慕轻歌站在他身后,心中升起感慨万千。
他这前半生,当真是映衬了那鲜艳明亮的红色。他的出生,他的家世,他的经历,在许多人眼中,是那么的耀眼轰烈。
然,到了最后,他所求的只不过是摆脱这些所带来的痛苦,求心中平静。
他,终被领入道观之中。
就在慕轻歌继续想看下去的时候,她却感到自己身影被巨力一抽,离开了那个凡间,回到了七彩空间。
盘膝而坐的她,睁开双眼,脑海中还在回忆之前所见。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
慕轻歌微微蹙眉。不懂,她亦没有深想。她抬眸,看向其他的几道光束,心中道:“既然有那么多种,那就一一看完了之后,再想吧。”
紧接着,她又进入了橙色的光束里。
再出现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一户书香人家,站在院中都能听到悦耳的朗朗读书声。慕轻歌眉梢一挑,心中暗道:‘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生?’
……
七彩的空间里,慕轻歌已经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她穿梭于不同的凡间,感受着别人的人生,参悟什么是道心,而外面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年。
孤崖和孤夜站在弱水之外,隐匿身形,看着一个个被那道悬浮于空的银色瀑布吐出来的人,表情很是严肃。
大约在半年前,弱水就开始了不断的向外吐人。
他们在发现那些被吐出来的尸体后,就把吐出来的活人抓起来拷问了一番,也知道了里面发生的事。
居然,有人自里面布下陷阱,想要杀了他们女主子?
居然,女主子的幻器,被打碎了,恢复了女身?
无论是哪一个消息,都绝对不小。
所以,他们自然不敢耽搁,把消息传回了魔域,告诉了他们的王!
在慕轻歌进入这里的大半年后,司陌接到消息,来过一趟。他看了看弱水,告诉孤崖和孤夜,守在这里之后,又前往了落星城。
干什么?
他们二人不知,因为这一年来,他们都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已经一年过去了,小爵爷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孤崖问道。
孤夜抿唇道:“弱水的传说,你不是不知道。天赋越好的人,待得越久。以小爵爷的天赋,最起码也要待到极限的两年。”
“那就是还有一年时间。”孤崖蹙眉。
“嗯,很有可能。”孤夜点头。
慕轻歌在里面,很安全。但是他们却怕这段时间,外面有关于慕轻歌的事,会发生变故。哪怕,他们已经嘱咐那些已经出来的人,不允许乱说,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恐怕,等慕轻歌出来之后,整个中古界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是女子的事情。
“按说,就应该把所有人杀了。”孤崖眸底一冷。
孤夜眷了他一眼道:“你那是给小爵爷惹麻烦。”
如果所有来问道的人,都死了,唯独慕轻歌一个人还活着,她如何向天下解释?这岂不是把她推上了舆论的顶峰?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考虑,当初王上离开时,才没有下达灭口的命令吧。’孤夜在心中想到。
……
彩色空间里,慕轻歌盘膝而坐。
这一次,她没有继续进入光束之中,而是看着那些光束,开口问道:“我在这里多久呢?”
“一年半。”那声音回答她。
‘一年半……’慕轻歌垂眸,一年半的时间,她看到了上百个凡间,以旁观者的身份,经历了上百种不同的人生。
这些人生,都是普通人的人生,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是沧海一粟。
然,她如今却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个?她需要从中找到什么答案?
‘继续吧。’慕轻歌静了静心,再度进入了一道光束之中。
她,在尘世中游荡。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了两年。
“已经两年了,居然还能继续感悟?”空间之中,那声音诧异的道。
而此时,在弱水之外,最后出来的人,是姬尧婳、魏谟琍、赢泽、姚星海四人。他们四人站在弱水外面后,都是相互看了一眼。
“轻歌呢?”姬尧婳问道。
他们身边,并没有慕轻歌的身影。
姚星海想了想,才答道:“以她的天赋,不可能比我们早出来。”
“不是说,弱水问道最多两年么?”赢泽皱眉。
“她非常人。”魏谟琍留下四个字,飘然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姬尧婳愣了愣,才点点头道:“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轻歌怎么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呢?”
“那她还要待多久?会不会耽误了神墓开启的时机?”赢泽不放心的问。
姚星海却道:“放心吧,她肯定不会忘了这件事。”
姬尧婳赞同的点头,看着二人道:“既然神墓之行,我们要结伴。那么这剩下的两年,你们有什么打算?”
姚星海道:“弱水问道两年,收获颇丰。我要先回去闭关,看看是否能提升,剩下的时间,再去找某处历练一番。”
姬尧婳看向赢泽,后者点了点头。
他叹道:“看来,大家的看法都一致。那就这样吧,我们各自回家族,好好的闭关。等出来之后,再联系,若是时间碰巧,我们可以结伴历练,若是凑不到一起,谁也别耽搁,各自去历练,然后在神墓开启之时,咱们中洲再见。”
“好!”
“好。”
三只手,伸了出来,彼此叠放在一起。
姬尧婳看着他们二人,笑道:“各自珍重,各自拼搏吧。”
三人最终,离开了弱水。
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在这里等待慕轻歌,不过,姬尧婳却传信给了落星城,告诉了他们有人想要追杀慕轻歌的事,也提醒他们在调查之余,派人来弱水等候慕轻歌,以免有人在外埋伏。
隐匿在暗中的孤崖和孤夜,目送三人离开。
孤崖讥笑,“有你我二人在这里守着,谁敢对小爵爷不利?敢来此地埋伏,来多少,杀多少。”
孤夜笑道:“他们也是一番好意。”
“那要不了多久,估计落星城那边就会来人了。”孤崖皱眉道。
“不会。”孤夜却肯定的道:“你忘了王上去了落星城么?估计就是要替小爵爷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布置一些应急之策。王上肯定也会告诉落星城的人,有我们二人在这里守护,他们无需多此一举的跑来。”
听了孤夜的分析,孤崖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双眼一眯,叹道:“如今弱水之中,只剩下小爵爷一人了吧。”
……
七彩的世界里,慕轻歌再度睁开双眼。她此刻的眼眸深处,沉静如深潭,流转着琉璃般的七彩光华。
“几年了?”她缓缓开口。
“三年。”声音利落的回答。即便它努力掩饰,依然让慕轻歌听出了其中了一分震惊。
“三年了……”慕轻歌呢喃。
“三年了,你是有史以来,在这里待得最久的人。你可懂了么?”那声音有些急切的问。
慕轻歌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
突然,她释然的笑了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你说过,道即是心,规则不过是道的手段。”
“不错。”
“三年光阴,我忘却了修炼,沉浸在凡尘之中,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尽世间繁华,沧海桑田。我看的,好似只是某一人,某一段。然,看了这千千万万的人,我才发现你想让我看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是。”
慕轻歌仰头,轻叹了口气:“道,即是人心,是天心,是时间、是空间、是无穷。”
突然,她双眸厉了起来,语速加快——
“你就是我的心!”
“是!”
“所谓问道,其实就是我在问我的心,什么是道!”
“是!”
“道是本质,是本源,是掌控万物规律之手!”
“不错!”
“道可化万千,亦可返璞归真,抓住本源,参透万物规则,掌握道之所在,悟宇宙本质,道是本心,也是自然,是……”
慕轻歌的话,越来越快,而她所处的空间,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募然,空间如镜片一样,碎裂,崩溃。
……
弱水外,孤崖和孤夜等待了三年。
三年中,司陌来过五次,每次都在弱水外等三日,然后离开。每一次,也都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但,他们知道,他们的王,在担心着王妃,只是把一切都压抑心底罢了。
“嗯?”
突然,孤崖皱眉,嘴角泛起冷笑,眸里也是杀意翻腾。“有不知死活的来了。”
孤夜笑道,“估计是看小爵爷一直迟迟未出,坐不住了吧。”
“杀?”孤崖抬眉问。
就在孤夜要点头时,倏地,弱水向两边分开,走出一个人影。
那女子,一身殷红,耀眼如阳,眉目如画精致绝美,笔墨难以描绘。她闲庭信步的走出来,脚下每落一步,都会在脚底升出一朵虚幻的金莲。
而她的气势,也在不断攀高。
孤崖和孤夜震惊的看着她,在他们的感知里,她的修为正在不断变化。
莲开一朵,金境二层。
莲开两朵,金境三层……
金境四层!
金境五层!
金境六层!
脚下,金莲绽放,她的修为居然从金境一层,直接突破到了金境六层!
这一幕,惊呆了孤崖和孤夜,也惊呆了前来埋伏的杀手。
拂面而过的清风,夹杂着淡淡杀意。慕轻歌双眸一眯,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缓缓开口:“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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