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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伯拂袖道:“当初是你去顾家提亲,如今你尽快把这门亲事推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顾湛再耽搁灿儿!”
“父亲,是不是顾四爷又惹事了?”
“哼,一个吃喝玩乐的窝囊废而已,还敢大放厥词,真当……真当他是个人物了,等我腾出手来,非得让他明白本爵的厉害。”
东平伯已经得到姜五爷传回来的消息——顾湛拒绝收下那对姐妹花,且顾湛在庄子上那番言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一众纨绔子弟传遍京城。
东平伯是受了陆四少的气,谁都知晓陆四少不能招惹,对同东平伯地位差距悬殊的陆四少,东平伯气一顿也就消气了,毕竟如今他只能对陆铮陪着笑脸。
然而顾四爷算个什么东西?!
他堂堂东平伯,东城指挥使竟是被一个纨绔二世祖轻视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散朝时,往日同东平伯不大对付的同僚打趣般询问,他竟是给顾湛送姐妹花?!
最重要还被拒绝了!
东平伯从来没有想过顾湛会拒绝那么一份礼物,其实连他刚刚得到这对姐妹花时都爱得不行,只是他想尽快退掉儿子的婚事,忍痛割爱给顾四爷。
他不是无权无势依靠兄长的顾湛,比起权力和政治诉求,美人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东平伯很看重同王菀宁,最重要是看重……看重被皇上时常找见的白衣王先生,朝中隐隐有传闻,王先生怕又是一位白衣大学士!
将来会是皇上为大儒读书人树立的标杆。
虽然顾瑶有个在皇上跟前当差的舅舅,当初这也是东平伯没有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的原因,李氏的嫡亲兄长是皇上的近身侍卫!
而且他从皇上还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时就跟着的潜邸老人,据说李勇当初阴错阳差没能同四皇子一起入宫,错过皇上登基后大封功臣,据传过这两年皇上会外放李勇为大同总兵,执掌京畿一线的五万重兵。
李勇能活下来,进而跟了皇上,多亏其妹李氏去给顾湛做妾换来的聘礼银子治好了他的病,因此李勇对李氏和她所出的三个儿女极是关照。
黄灿有了更好的目标王菀宁,最近皇上对功臣勋贵也没少清洗,东平伯觉得李勇即便不被牵连,只怕也得不到重用了。
何况最近风波诡谲的朝廷上已倒下不少的勋贵武将,东平伯怕了,还是让儿子老老实实走科举安全,起码能保住东平伯爵府。
东平伯满脸阴沉,倨傲说道;“我不如陆四少,也无心针对顾侍郎,收拾顾湛还做不到?他敬酒不吃,偏要同本爵作对,本爵碾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顾湛不识抬举,但他到底是顾侍郎的弟弟,顾家老夫人的心头肉,您不必为他脏了手,就冲顾湛莽撞惹是生非的性子,就算您不动手……”
东平伯世子温柔一笑,东平伯挑起眉梢,问道:“你对顾湛家丫头还有情?”
“儿子满腔的柔情都给了菀宁妹妹,在儿子心里再容不下旁的女子。”
黄灿主动为东平伯再递上茶盏,“最近一段日子,儿子给顾家面子,已是仁至义尽了,儿子不再亏欠顾瑶,您针对顾湛,总会落下口实,对父亲影响不好,不如让旁人动手,到时候顾湛或是顾家求到咱们头上,他们还不是任由父亲和娘亲随意搓圆捏扁?”
黄灿有一句话没说,顾瑶那样的容貌,他就此放手还真有点舍不得嘞。
为了活命,顾湛还会舍不得一个庶女?
便是顾瑶的舅舅李勇都未必在意,李氏还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女儿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
何况顾瑶被打破头的真相始终是个隐患,顾瑶死了最好,万一活下来,黄灿总不能让顾瑶吐露真相,无辜的菀宁妹妹最近半夜时常惊醒,悲悲切切啼哭补休,唯有靠他安慰才能好一些。
黄夫人得意笑道:“咱们灿儿就是个有本事的,顾湛欺人太甚,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伯爷多是大事处理,这样的小事,妾身和灿儿自会办得妥当。”
东平伯缓缓宽着茶叶,古井无波道:“你别弄出麻烦无法收拾,尽量避过顾侍郎,顾家老夫人便是闹一闹,她总不能只顾幼子不管长子顾侍郎。”
“您就放心吧,儿子有分寸。”
东平伯世子温柔雅致,风度翩然,顾家敢同东平伯府硬抗,遇上陆铮呢?他们还敢向陆铮讨个公道?!
倘若东平伯知晓大胆包天的儿子把主意打到陆铮头上,一定会亲手掐死黄灿,这些年来,嫉妒陆铮盛宠的有之,攻讦陆铮的有之,当然少不了利用陆铮向上爬或是达到目的的人。
然而陆铮依然还是嚣张的陆四少,嫉妒攻讦陆铮的人全都倒霉了,至于利用陆铮的人……连个骨头渣子也剩不下!
陆铮用磊磊蚀骨铸就自己的威名。
连东平伯这样的老狐狸都不敢存利用陆四少的心思,刚刚及冠的黄灿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
黄灿自信的笑着,神采飞扬,与他同龄的陆铮怎么就碰不得?!
他从未对陆铮服气过,陆铮不过是他娘同皇上偷情苟且的孽种罢了,皇上不想留下君占臣妻的把柄,早晚都要抹去陆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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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顾宅,富贵舒适的禧寿堂风声鹤唳,打帘子的丫鬟恭顺沉默,呼吸都尽量放得很轻。
禧寿堂内,顾老夫人头戴宝石抹额,穿着万字不断头的松香色锦缎,歪在松软的枕头上,淡淡说道:“老四是怎么说的?他何时回来?”
五小姐顾珈跪在顾老夫人面前,身边陪跪一位姿容娇媚,身段姣好梳着妇人头的女子,一身银红衣裙衬得她妩媚动人,她颜色之好碾压屋里所有的人。
便是坐在顾老夫人上手的三位贵妇在容貌都不如她。
她正拿着帕子擦拭眼角,却畏惧上面的老夫人不敢发出声音,美人无声垂泪,格外惹人心疼,可惜禧寿堂中没有怜香惜玉的男人,她这番表现,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
送顾珈回来的人一五一十把顾湛的话重复一遍,顾珈眼泪在眼眶打转,坚强说道:“祖母,孙女只是说出您心底的话,想让父亲上进而已,孙女是真真为父亲好,为顾家好,恳请祖母明鉴。”
老夫人对顾珈置若罔闻,按了按额头,“这么说六丫头醒了?!”
“奴才回来时,四爷正同六小姐说话……说吃喝菜色。”
老夫人不觉任何意外,“你回去同老四说,让他赶紧把回来,别再外面晃悠了,他大哥已同我保证不再念叨他,还有就是……让他把瑶丫头的定亲信物交出来,这门婚事已经不是他能决定做主的。”
幽幽叹息一声,老夫人坐直身体,“四儿媳再派几个人跟过去,把老四常用的吃的,玩的都带上。”
“是,母亲。”
一位娟秀文雅的夫人起身,眼里很快闪过心莫大于哀死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