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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焱逆着人群,如一尾灵活的鱼,很快游了出去。
这个时候也不必跑回开阳王府了,直接去有间酒肆就好。
远远的就见迎着风雪抖动的青色酒幌,以及撑着青伞孑然而立的人。
石焱见此忙加快了脚步,踩着渐厚的积雪滑到卫晗面前。
卫晗敛眉看着他。
石焱呼出一口白气:“主子,大事不好了!”
“怎么?”卫晗面不改色问,一颗心却不由提起。
“骆姑娘去小倌馆了!”石焱直接把重点甩了出来。
卫晗握着伞柄的手一紧。
他刚刚进去不见骆姑娘,女掌柜可不是这么说的,说骆姑娘看热闹去了。
大堂里空荡荡,只有烤红薯味。
他这才出来,打算往长春侯府那边也瞧一瞧去。
“千金坊对面的小倌馆么?”卫晗皱眉问,脚下已不自觉往那个方向迈步。
“是啊,许大公子被卖进了小倌馆……”石焱缓过气来,说起来龙去脉。
卫晗默默听着,任由青伞上簌簌落了不少雪。
“骆姑娘见那几人把许大公子拖进了小倌馆,就走进去了,肯定是要把许大公子买下来当面首。”石焱说着,有些为主子忧心。
许栖虽然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可挡不住年少啊,说不定骆姑娘就喜欢这一类呢。
主子虽然哪哪都好,毕竟快二十一了。
骆姑娘现在的两个面首,一个明烛,一个负雪。
明烛年纪大了些,明显就不受骆姑娘待见,不像负雪还有出门溜大白的机会。
卫晗并不知道自己正被小侍卫暗暗与骆姑娘的面首比较着,且是比输了的那一方。
他空闻了一肚子烤红薯味,心情本就不佳,此刻薄唇更是抿成一条线,淡淡道:“骆姑娘不会买许栖当面首。”
石焱急了:“卑职亲眼见到骆姑娘去小倌馆了。”
“那也不会买许栖当面首。”卫晗语气笃定,并为小亲卫的不识趣感到不快。
骆姑娘把许栖扛到大都督府那次,他后来仔细了解过。
红豆明明说骆姑娘看不中许栖那样的。
想到红豆的原话,卫晗下意识扬了扬唇角,淡淡道:“买下来就要当面首么?当个店小二最多了。”
石焱听了莫名有些不服气。
店小二怎么了?
有间酒肆的店小二可比面首舒坦多了。
卫晗睨了石焱一眼。
总觉得这小子没有定期刷一下恭桶稳定情绪,就有些抽疯。
“可是咱们酒肆不缺店小二啊,骆姑娘买个败家子回来当店小二干什么?”石焱摸了摸下巴,“总觉得骆姑娘对许大公子不一般。”
卫晗不说话了,默默加快了脚步。
伞上积了不少雪,变得沉重,恰如他突然发沉的心情。
骆姑娘对许栖,确实不一般……
卫晗转了一下伞柄,落在伞上的雪被抖落,扑了石焱满脸。
石焱抹一把脸,委屈叹口气。
主子这是迁怒。
此时骆笙被两名清秀少年拦住了。
饶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可他们还没见过女客上门,尤其还是少女。
“姑娘,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走在骆笙身侧的红豆啐一口:“我们姑娘又没瞎,怎么会走错了?”
“那抱歉了,咱们这里不接待女客。”
骆笙挑眉:“这里写着不让女客进?”
一名少年微红着脸道:“那倒没有,不过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骆笙皱眉:“既然不成文,在我这里就不算规矩。”
眼见她踏入门槛,两个少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壮汉过来拦人。
红豆眼一瞪:“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吗?”
一名壮汉客气笑道:“大姐儿还是劝着你家姑娘赶紧回去吧,不然可要挨罚的。”
越是身份高贵越不行啊,知道他们把人放进去,还不把小倌馆砸了。
至于敢逛小倌馆的姑娘,离浸猪笼还远吗?
红豆脸一冷:“少套近乎,喊谁大姐儿呢?我们姑娘是骆姑娘,银子有的是,赶紧让开!”
壮汉一愣,惊问:“是那位骆姑娘吗?”
面首一养好几个,还敢调戏开阳王的那位?
红豆抬了抬下巴。
壮汉笑着退开:“要是骆姑娘,那就进去吧。”
红豆轻哼一声,扶着骆笙进去了。
留下一群看热闹的人对壮汉投以鄙夷的眼神。
说好的不许女客进去呢,还有没有一点节操了。
骆笙进了门,目不斜视往里走。
红豆扫了几眼,发现那些或震惊或好奇的少年也就勉强顺眼,登时没了兴趣,抛出一块碎银子指使领路的:“带我们姑娘去看看要卖进你们这里的许大公子。”
领路的得了银子,很是殷勤把二人领了过去。
骆笙到了时,双方正谈着价钱。
“五百两也太高了,这个价钱不行。”一个穿长衫的人连连摇头。
“五百两不高啊,你看看这脸,这皮肤,最难得的是身份,放眼京城,不,放眼大周,绝对是头一份。”
那人笑笑:“就是看着身份才乐意出三百两,不然买个好苗子五十两顶天了。这样吧,三百两成交,另外拿二十两银作几位兄弟的辛苦钱,你们看怎么样?”
为首之人犹豫一下。
这时许栖发现了骆笙的到来,挣扎着发出动静。
双方皆看向骆笙,气氛一时沉默。
骆笙笑着摆手:“你们继续,等你们谈妥了,我再和这位管事谈。”
双方松口气。
还挺懂事。
等等,这姑娘哪来的?
领路的人赶紧禀明骆笙身份。
管事暂且把惊疑压下,弄好卖身契,以三百二十两银的价格把人买下来。
为首之人收好银钱,笑着挥手:“弟兄们,吃酒去。”
管事来到骆笙面前,笑问:“不知骆姑娘要谈什么?”
骆笙指指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少年:“我打算买他。”
对骆笙刚刚没有干扰谈生意的做法,管事颇欣赏,笑呵呵问:“不知骆姑娘出价几何?”
骆笙伸出一只手。
管事下意识皱眉:“五百两?”
骆笙摇头。
管事激动得嘴唇都抖了,险些尖叫出声。
难道是五千两?
骆笙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五十两。”
万一觉得自己太值钱,外甥膨胀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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