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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之中,张衍坐定蒲团,口鼻中喷吐灵息,将一只灵光湛湛的袖囊拘在清气之中,驱使其随着气息伸缩来回滚动。只是每隔片刻,这袖囊便会挣扎扭动一番,似是其中真识仍自不肯低头服输。
这几日来,张衍反复祭炼此物,已将其中杂气尽数化去,只是这袖囊深处还盘踞着一团精气,此乃是萧翰心血所聚,似是还用了什么秘法,即便此人早已是身死道消,却仍是借着袖囊真识固守一处,甚是顽固坚凝。
张衍先前试了许多温和法门,都不能将其彻底除去,但若是用刚猛激烈法子,又怕将这袖囊中的物事一起毁了,那便得不偿失了。因此他索性决定用水磨功法将其一点一点化去。
连续数昼夜不停歇的祭炼下来,这袖囊中的精气如今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已是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这袖囊在他灵气逼迫之下开始微微发颤,随后猛烈挣动起来,仿佛是在做那垂死挣扎,张衍眼芒一闪,立知时机已至,喝了一声,连连喷了数口灵气上去。
这数口灵气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闻嗤嗤数声轻响,这袖囊哀鸣一声,一缕青烟冒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张衍朗声一笑,挥袖拍去那散在四周的秽气,一招手,便将其摄入手中。
他唇角微微含笑,费了这许多时日功夫,今日终于将此物彻底炼化。希望这其中所藏的东西不要令自己失望才好。
他稍稍调息了片刻,便不慌不忙伸出手去,震开锁禁,将这袖囊缓缓解开。
他心神进去探究了一番,不由精神一振,此物不愧是一件玄器,与他先前所用的袖囊大不相同。
此囊之中自分天地人三个门户,器物按不同类别分门而置,而不是如他所用袖囊般混杂在一处。
他先将人门中的东西一件件取了出来,摆在桌案之上。
细细清点了一下,发现其*有三千余枚上等灵贝,百余枚细润温泽的海灵珠,以及不少玉石玉符。
除此之外,剩下皆是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如随身所用金银器皿,衣袍冠带,这些东西种类繁多,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所以张衍匆匆一览便自略过,袍袖一卷,又收了回去。
舍过此处,他去将那地门开了,将其中所藏之物俱都倒了出来,不由眼前一亮。
这里放置的俱是些丹药灵水,兽骨药材,罕见芝草,大大小小却是满满摆了一桌。
他目光巡弋了一圈,便伸手拿了一瓶上来,打开后放在鼻端前闻了闻,眉毛一挑,微笑道:“居然是‘生髓大德膏”好东西,倒是少见的很。”
生髓大德膏乃是伤药中的上品,不止可用来接续断肢,活肌生骨,哪怕你肢体残缺,只消在一个时辰内服下足量药膏,便能催发精气,断肢重生。
他将所有药物一一辨识下来,发现都是些罕见丹药,萧氏果然家大业大,只一低辈弟子身上便有那么多好货。
到了最后,他拿了起一只不起眼的瓷瓶一闻,却是一怔,随后大笑道:“只此一物,这几日功夫便不算白费。”
这瓶中只装了一枚丹药,名为“五心还阳丹”。
此丹乃是世上三十六种珍丹之一,只要事先含服一粒在舌下,哪怕肉身受了极大亏损,也能保你一时三刻不死。
便是遭了断头之厄,只要能及时把身躯接回来,也一样能续命延生。
此丹极其珍贵,而且丹方早已散失,据他所知,周崇举那里所藏也不过只有寥寥四枚而已。
如果将此丹拿出去换卖,弄件玄器回来也不为过。
张衍暗想:“只地门中有便有如此珍品,不知天门中又藏有何物?”
他心中隐隐多了几分期待,将桌案上的瓶瓶罐罐收了,便把那天门禁锁开了。
只一松了那禁制束缚,便有数道宝气瑞光腾现,照得他双目不由微微眯起。
他把心神一催,放了其中一物出来,只见一条黑蟒飞出,在空中一折,便化作一杆六尺长短皂巾幡旗。
他一伸手拿了,晃一晃,耳边似有浪涛之声,度了一口灵气进去,将其浅浅祭炼了,细一查探,便知此物来历。
此幡乃是溟沧派门中长老炼制的灵器,专以赐给有功弟子,名为“三元混水幡”。用时只需摇动,便能分波聚浪,有此物在手,只身往深海中去也是如履平地。
这法宝并不能用来对敌争斗,张衍只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就将其收了,又另取了一物出来,随手翻了翻,居然还是一件溟沧派门中赐下的法宝。
此物名为“诸元应星三气镇宫旗”乃是一套修士出外游历时用来守府护身的阵旗。
此旗共分一十六面,只需依靠阵图排布,便能聚天地刚健凝厚之气抗御外敌。
张衍微微点头,此物颇为实用,以后他在荒野之地行走,倒是派得上用场。
他正想再继续查探下去,却觉洞府内中原本满溢的灵气渐渐枯弱下去,抬眼一看,原本环绕在身体四周的百余枚灵贝已是色泽黯淡,莹亮的表面也是灰白无光。
他面无表情一挥袖子,将这些灵贝扫在一边,又从袖囊中取了上百枚灵贝出来,重新布置在身侧。
他脚下这座玄灵山毕竟是陶真人聚土而成,是以并无灵脉,只靠阵法运转抽取灵机,但多数都被陶真人门下和来岛观礼的妖王分了去,他这里却是稀薄的很。
卫丽华先前之所以对傅红玉安排的这处洞府有所不满,这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修士在外行走时,如没有合适洞府修行,便可拿灵贝出来汲取其中灵气,一样能够正经修炼。
通常一枚灵贝中的中所蕴化的灵气足够明气境修士三至五日所需,而到了张衍这地步,寻常七八枚灵贝只够他一日消耗,不过他身家豪阔,用起来毫不觉得心疼。
这时他听闻洞外吱吱一声,不由一笑,收了袖囊,道:“道友请进。”
洞府前白影一闪,一只白毛老猿托着一盏玉盘,其上放了不少色泽鲜润的瓜果,还有一壶佳酿,它如人一般规规矩矩走了进来,将这玉盘往案几上一放,做了个揖,道:“道友慢用,小的告退。”
张衍略一点头,这老猿便慢慢退了出去。
张衍低头看了眼,摇头一笑,到了他这般修为,早已辟谷延生,他本想推拒,不过老猿却说此事是傅红玉交代下来,若是招待不好贵客,便要罚它,是以也不便回绝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隆隆震响,桌上的玉盘也跟着跳了跳,他却恍若未闻。
这些时日来,对面山头上每日都是遁光飞舞,争斗不断,不过他自是一心修持,不去理会。
他又把袖囊拿了出来,这天门中的宝物不过三件,他适才已拿了幡旗和阵旗出来,唯余一物还未曾看过。
心神往里一探,发现一道白光静卧其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物事,他将灵气催动,放了这白光出来,哪知这道光芒突然发出一声啸鸣,飞将起来,往他身上就是一斩。
张衍早已看得清楚,这不过是件灵器而已,只是似是被什么妖物的精魄寄居在内,这才不听使唤。
他冷笑一声,身躯端坐不动,只闻“铮”的一声,这道光芒只在他颈脖上斩了个白印出来,见奈何不了张衍,这物也是骇惧,便一转头,往洞府外窜了出去。
张衍微微一笑,喝道:“怎容你走了!”他一展袍袖,先将袖囊收了,随后纵光而起,亦是跟了上来。
此时洞府之外,有一辆罗盖香车驾云而来,降在山头之上,这香车之上站有十几人,当先是一男一女,男子形貌英俊,只是目光中有些邪气,正是那日在傅红玉处打听张衍消息的风师兄。
而那女子是一huā信少妇,云鬓高挽,肌肤胜雪,柳腰凫臀,举动中自流露出一股冶艳风情。
女子美眸四顾,用甜糯的声音说道:“风道友,你先前说得可是此处么?”
风师兄笑道:“玉妃娘娘,你看此地如何?”
玉妃懒洋洋说道:“也算凑合了,那山头整日里打打杀杀,实在太过吵闹,这里倒也清静,勉强可以住得。”
风师兄望了望前方,故作讶然道:“咦,前日里我来此处时未见有人居住,怎么一晃两日,便有人占了?”
玉妃瞟了风师兄一眼,轻描淡写说道:“赶走就是了,连个灵气都没有的洞府,还能住下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么?”
风师兄心下得计,面上却故意说道:“怕是不妥吧?”
玉妃冷哼一声,不耐烦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本宫担当。”
她伸出手指一点,关照身后身后一个身高一丈开外,体躯魁梧妖修道:“童丙,你速速去将此人驱走。”
这妖修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娘娘。”
他下得香车,往洞府迈步而去,仗着自家身后之人来头极大,也不在门口通报,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却见一道白光冲了出来,不由惊喜道:“宝贝!”
叫了一声后,他就不知死活伸手去拿,这道光华见前方有人阻拦自己,一声鸣叫,便把身躯一展,嗤的一声,顿时将其斩成两段。
这妖修一声惨叫,当场毙命,洞府外玉妃听闻之后俏脸先是一变,随后又见那这道白芒飞出,美目不由放光,喜道:“好宝贝,本宫要了!”
只是话音刚落,却见一道遁光飞出,只将那道光华一卷,便自裹了进去。
玉妃一怔,腮上顿时浮起一抹嫣红,怒容满面,喝叱道:“那道人,那是什么法宝出世?岂容你自家独吞?还不速速与本宫交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