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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儿过来帮朕打几圈!”一牌打完之后,秦始皇站了起来,旁边一个十五六岁与陈旭年纪差不多的公子施礼之后兴奋的坐下来。
“清河侯,陪朕出去走走!”秦始皇邀请陈旭。
“是,陛下!”陈旭松了一口气,随着秦始皇走出寝殿,门外还未化的积雪寒气突然迎面扑来,精神下清醒了许多。
君臣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面,看着几颗种植的苍松翠柏和上面的白色积雪,秦始皇微笑着说:“清河侯来咸阳短短两个月,便已经为朕完成了新式马卒装备的设计,又用约法三章让朕一钱不费就平白得到一万套马卒装备,只要等开春之后,估计月余就能收复河南之地,这份大礼让朕感激不尽!”
“陛下何须感激,臣只不过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即便是没有这些装备,陛下扫平河南之地也是易如反掌之事。”陈旭笑着说。
“非是清河侯说的这么轻松,不然朕也就不会一拖再拖,大秦虽然已经扫平六合,但内忧外患一直让朕忧心忡忡,蒙恬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镇守西北,除开抵御匈胡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监视百万六国降卒,不让他们留在中原之地祸乱生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扫平河南之后,这百万降卒朕该如何处置,留不得又杀不得,就像清河侯在朝堂所说,这些人平白消耗粮食,对我大秦百姓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满朝文武大臣都知道,但却都不能替朕想到一个好方法,还请教朕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陈旭郁闷的差点儿哭了,如果他有胡须的话,估计瞬间能够撸光。
百万降奴可以说就是秦始皇的一块心病,也是大秦眼下一个极大极沉重的负担。
从攻入邯郸开始就陆续将降卒派往西北修筑长城,如今十多年过去,降卒越来越多,长城也差不多修完了,秦始皇因为对于征讨河南之地并无太多把握,因此只能又让蒙恬监督百万降卒修建直道,希望打通一条强大的补给线来为将来扫平匈奴做准备,但在这持续不断的高强度压迫下,六国降卒死伤惨重,积累的怨恨也越来越大,时常都有消息从西北诸郡传来,某处某处的降卒又发生了暴乱,杀死兵卒和监军,有逃散者,也有逃出长城之外加入匈奴者,许多次匈奴的小股入侵就是这些逃卒做向导,他们将亡国之恨,将自己所承受的苦难全部都算在秦国头上,用这种方法来宣泄自己的仇恨。
虽然每次降卒暴乱很快都被镇压,逃出去的也只是很少一部分人,但这些消息却一直从未断绝过。
因此秦始皇对六国降卒的担心也日甚一日,一旦扫平河南,这百万人几乎就成了一个累赘,但要让他将这百万人全部杀死,他做不到,全部释放更加不可能,而在河南就地屯戍,照样需要驻守大军监视。
秦始皇并不喜欢杀降卒和降奴,他连六国的王孙贵族都没杀,除非是谋逆之罪,被他杀死的大臣屈指可数,比起后世与他并肩的汉武帝来说,他几乎称得上是一位仁君,唯一让他背上一个残暴罪名的就是修建驰道、陵寝、长城和直道消耗的大量民力,导致民生疾苦不堪,老了之后,又开始修建阿房宫,消耗的民力更甚,也就是说,秦始皇是搞建设把自己搞成的一个暴君。
如果眼下不征讨河南,那么这百万降卒就放在蒙恬的眼皮子底下想造反也不容易,但如果能够很快平定河南,那么百万降卒就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陈旭内心苦笑的同时脑海中也不断的寻找一个解决百万降卒的方法,好或者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
秦始皇也没有催促,而是脸色平静的四周欣赏雪景。
思考了足足两分钟之后陈旭拱手说:“陛下,百万降卒数量巨大,而且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为农,则可为大秦耕种十万顷粮田,为卒,则可为百万大军,为奴,则可替百万民夫役卒,而且来历复杂,非是突然之间可以处置完毕,臣建议分而化之!”
“如何分而化之?”秦始皇目露疑惑。
“这百万降卒,从时间上来说最长的已经在西北服役十多年,其中许多早已老迈不堪,加上长期负重折磨,早已不具有任何威胁,这些人,臣建议陛下特赦之,当初诸侯征战各自为主,战争并不是他们的过错,这十多年的折磨已经然他们付出了足够的代价,陛下可以将这些老弱病残者特赦还家,甚至还可以分发粮食衣物等让其安心,这些人必然对陛下感激涕零。”
秦始皇听完后点点头:“清河侯此言有理,百万降卒中老弱病残者数量不少,既无法做工又徒耗钱粮,释之无虞,朕准了!”
“陛下仁义!”陈旭拍了一句马屁然后接着说,“百万降卒中,还有许多老实本分者,任劳任怨并无二心,为修建长城抵御匈奴立下功劳,这部分人也可以特赦之,有家有室者允许还家耕种,无家无室者分发钱粮工具,允许其择地耕种,以三年为观察期限,如若勤恳本分,可以许以平民身份。”
“嗯,清河侯此言有理,这些人对我大秦并无威胁,可以释之!”秦始皇再次点头。
“第三,在降卒中择体质强壮而又顺服者,组建一支辅兵,随同大军出征,许以利诱,杀死一个成年的匈奴男子,赏田五亩,杀死五个以上许以平民身份,杀死十个以上许以勋爵,可以为士,今后身份与我大秦将卒一视同仁!”
秦始皇默然许久未曾说话。
“臣以前说过,今六国之地皆为陛下之地,六国之民也皆是陛下之民,皆可善待之。陛下只有对六国之人一视同仁,才会慢慢化解六国百姓的仇恨,这百万降卒就如同一股湍急的暗流,臣以为堵不如疏,要给他一个可以看见的希望,让他们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取军功勋爵,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最后真正融入大秦,成为一个荣耀的大秦子民,在这种利诱之下,他们必然奋勇杀敌,在扫平匈奴的战斗之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只要军功兑现,就会激发他们更大的热情,将来进攻河北彻底击溃匈奴或许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堵不如疏……”秦始皇低头沉思,最后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点头,“清河侯此言也有理,当初大禹治水,便是采用疏导之法才让洪水消退,朕虽然平定六国,但六国百姓却心有怨愤,实则就像洪水一般动荡不安,朕也曾数次在朝堂之上讨论过,但文武百官却都未曾给朕一个满意的方法,今日清河侯一言才让朕有所明悟,此策朕会甚重考虑!那剩下之人如何处置?”
“剩下的降卒情况更加复杂,才是需要谨慎处置的核心所在,处置不好可能会有祸乱,但也可以徐徐分化之,可以就地在西北诸郡分散垦荒,也可以发卖给商贾作为工奴挖矿修路,还可以在河南之地筑城,与匈奴杂居畜牧戍边,而且有了前面的特赦和军功刺激,许多人看到希望之后也会转变敌对心思,然后同样许以各种利诱并且加强监控,慢慢数年分化下来,百万降卒自然烟消云散,而对于六国之民,同样可以采用这种措施,利诱其心,恩威病重,假以时日这些不安的因素自然慢慢平息,如若再轻徭薄赋让民众衣食安稳无忧,数年之后恐怕即便是六国贵族暗中推波助澜,也必然再无祸患也!”
陈旭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最后对着秦始皇拱手行礼:“陛下,一切都在于一个疏字,如若大禹治水,因地制宜因势利导,疏通河道才能够让水势畅通平复,又譬如医士治病,因情施策因病施治,只有疏通经脉才能气血顺畅让病情缓解,老子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大秦天下就如同一条鲜鱼已在案上,士农工商为油盐酱醋,文武百官如葱姜蒜芥,以法为炉,以仁德礼义为鼎,而陛下就是厨工,执法度而调五味,因此这条鲜鱼做出来好不好吃全在陛下掌控之中。旭之所以愿意来辅佐陛下,皆是感激陛下之莫大功劳,平六国止战乱,天下百姓再无受年复一年征战之苦,使得耕有其田,居有其屋,士农工商各有其所,言功盖三皇五帝绝不为过,但九州轶志有云:天下可马上得之,不可马上治之也,治理天下不是临阵杀敌,治理百姓也不是可以通过军令就能强迫,只能如同烹制鲜鱼一般,掌控火候,调和五味,最终方得一美味也!”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法为炉,以仁德礼义为鼎……九州轶志……”
陈旭这番话说出来,秦始皇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平静,特别是陈旭搬出来太乙仙尊传授的天书之后,他眼睛望着面前积雪皑皑的青松翠柏,嘴里反复念叨着陈旭方才说出的一些话,许久之后脸色才慢慢恢复,然后微笑着换了话题,“朕一直听说清河侯喜爱在府中烹制一些美食,最近可有新作好吃的美味!”
陈旭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拱手笑着回答:“臣刚刚大病初愈,口味寡淡无味,也想做一些好吃的美味,可惜眼下寒冬时节,连鱼虾都弄不到,今日我还吩咐管家帮我去买一条狗,准备晚上吃狗肉火锅……”
“唔,狗肉火锅的确美味,昨日朕才吃过,鲜香无比,吃起来令人胃口大开,而且在这寒冬吃起来浑身发热,最近这月余朕感觉身体健康多了!”秦始皇笑着点头说。
“狗肉乃是温补之物,陛下切记不可多食,吃火锅可以搭配一些鲜藕芦菔和菘菜等时蔬调和一下。”陈旭提醒说。
“徐福和御厨也都提醒过,朕一定注意,既然清河侯府上缺食材,明日朕让御膳房给清河侯送去一些!”
“多谢陛下!”陈旭大喜,御膳房的食材可比大街上卖的东西要好多了,估计山珍海味都不缺。
“呵呵,勿用谢朕,御膳房的御厨制作菜肴不如清河侯做的美味,朕也是希望能够多吃到一些清河侯制作的菜肴而已!”秦始皇摆摆手。
“陛下放心,等臣做出来之后一定让府上的厨工去御厨传授制作方法!”
“大善!”秦始皇脸上笑容绽开。
而就在陈旭和皇帝站在园中交谈之时,一个身穿宦官服饰的青年远远出现在宫墙的大门之后,看着陈旭侃侃而谈的样子,苍白的脸颊略微有些狰狞和扭曲,双眼阴毒无比,偷偷的观看半晌之后,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宦者低声吩咐几句之后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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