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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黎府三姑娘?”
“敢打伤小爷,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可你不认得我。”
“你谁呀?”贾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乔昭身上,忽然眼睛一亮,“哟,也是个小娘子?”
乔昭目光平静:“我再问一遍,你真的没见过我?不认识我?”
贾疏不耐烦了,伸手就去推乔昭:“你算哪根葱啊,我凭什么认识你?”
一个小杌子越过人群,向贾疏砸来。
“公子小心!”一个家丁忙把贾疏推开。
小杌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人群里传来叫喊声:“哪个王八蛋把我的小杌子给扔出去了?”
悄悄把池灿拽到另一边去的杨厚承擦了把冷汗:“拾曦,别一言不合就扔小杌子啊!”
“谁让他嘴贱!”池灿冷笑。
“那咱不能换一个扔嘛,比如荷包之类的,给点教训就得了,要真把人砸出个好歹来,那更麻烦了。”杨厚承说完笑了,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池灿,“嘿嘿,拾曦你吓唬他的吧,我看小杌子离他挺远的。”
池公子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道:“扔偏了!”
他不想和野蛮人说话!
被人扔了小杌子,贾疏这才觉得场合似乎不对。
他艰难转着头左右一扫。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
贾疏下意识反应是赶紧低下头,而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穿着衣服呢。
他在青楼玩得最疯的时候,就做过这样的噩梦:一觉醒来,发现被人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还是白天!
“疏儿,你真的好啦?”长春伯夫人不知何时醒来,一把抱住了贾疏。
贾疏愣愣的:“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我怎么在这里?”
“疏儿,你不记得了?你在碧春楼不是被人打伤了嘛,爹娘带你来讨公道了。”
“哦。”贾疏揉揉太阳穴,眯着眼看清西府门匾上的字,不由大怒,“娘,打伤儿子的就是黎家三姑娘那个小贱人!”
“小贱人在说谁呢?”冰绿插着腰冲贾疏瞪眼。
乔昭安抚拍了拍冰绿,问贾疏:“我打伤了你?”
贾疏烦了,想到先前砸过来的小杌子,嘴巴干净了点:“你有病吧?我不是说了,我不认识你!”
“不是我打伤的你?”
“借给你个胆子!打伤我的是黎家三姑娘,你让开,别挡着我找她算账!”
“可是,我就是黎家三姑娘啊。”乔姑娘淡定道。
“什么?”贾疏目瞪口呆。
乔昭大大方方冲围观群众们喊:“各位街坊邻居,贾公子好像没有听清。”
许是被乔昭轻松的语气感染,围观群众哄堂大笑,笑过后齐声道:“她就是黎家三姑娘!”
挤在人群里的杨厚承直咂舌:“乖乖啊,黎姑娘真是了不得啊,她真是个女孩子吗?”
一般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不是会羞愧欲绝,早躲起来哭鼻子吗,怎么黎姑娘一出马,事情走向就变成这样了?
刚刚他都差点忍不住跟着喊了,莫名有些激情澎湃怎么办?
池灿目光一直不离乔昭,轻笑道:“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啊。”
他捡来的白菜,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说到底,主要是他眼光好。
贾疏彻底傻了眼,伸手指着乔昭:“你,你真的是黎三姑娘?”
“对。”
“你,你骗人!”
乔昭弯唇一笑,再问围观群众:“街坊邻居们,麻烦大家告诉他,我是黎三姑娘吗?”
少女一袭男装,那样的赏心悦目,举手投足洒脱风流,让人无端便跟着心头一热,齐声喊道:“是!”
人群后,邵明渊静静看着乔昭。
她身上的男装似乎有些大了,宽袍大袖,却让她穿出了别样的潇洒来。
这个女孩子,是从心底自信又坚定,不会被世俗的眼光所困扰。邵明渊想。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黎三姑娘。但你不认识我,对不对?”
“对。”贾疏点点头,不自觉跟着乔姑娘的思路走。
“所以打伤你的人不是我,对不对?”
“呃,对……”贾疏犹豫了一下,想想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打伤你的人不是黎三姑娘,而是另有其人。”乔昭总结道。
“可是,那小贱人说是黎三姑娘。”
乔昭抿唇一笑:“她说是天上的仙女,你也信啊?贾公子不知道世上有一件事,叫‘撒谎’吗?”
贾疏猛然想明白了:“你是说有人冒充你?”
“对呀。”乔昭转过头,笑吟吟看着长春伯夫妇,“现在二位知道我是被无辜牵连的吧?”
长春伯沉默。
“那就请伯爷履行承诺吧,道歉时一定要声明,是有人瞧我不顺眼,所以有意栽赃我的。”
“黎三姑娘,敲锣打鼓什么的就算了吧——”长春伯夫人有些不情愿。
这未免太荒唐了。
黎家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
再者说了,那杀千刀的凶手谁都不攀扯,就攀扯到黎三姑娘,还是说明黎三姑娘自身有问题。
当然这话因为儿子刚被治好,长春伯夫人生生忍了下去。
乔昭脸微沉:“伯夫人是要反悔?”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视线落在她脸上,长春伯夫人只觉脸上火热,嘴唇张了又张,哪里说得出反悔的话来。
她不由暗骂乔昭:这个小蹄子,早把这些算计好了吧,故意闹到大庭广众之下,逼着他们不得不就范。
全然忘了自己带着儿子就在黎府门外闹起来的事了。
乔昭轻轻叹口气:“其实人呢,从正常变成傻子还是挺难的,当然从傻子变正常就更难了。伯爷,你说是不是?”
长春伯心头一震:“黎三姑娘放心,我们说的话当然算数,我这就吩咐管事准备锣鼓,绕京一圈向你道歉。”
“还是伯爷明理。不过我父母长辈因为今天的事都受了惊吓——”
长春伯暗暗骂了一句,转身冲邓老夫人等人深深一揖:“对不住了,是我们没弄清楚,冤枉了贵府的三姑娘。好在三姑娘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让犬子恢复了神智,才没有酿成大错。”
邓老夫人只觉盘旋在胸口的一股浊气终于出来了,板着脸道:“误会解开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