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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听母亲说起姨姨的婚史,铁心源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健康,壮硕却没能在洪灾中活下来的老爹。
夏竦说自己母亲这一生不可能有丈夫,也不可能有孩子……
这家伙似乎说的是对的……
自己出生之后就来了大洪水,原本不可能死于洪水的老爹为了自己母子死了……
母亲的孩子其实也死了,只不过自己恰好过来了……
铁心源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就抱住了母亲的手臂。
王柔花母子连心自然能感受到儿子的恐惧,这样的感知让她有些快活,从小到大,儿子很少有恐惧这种情感出现,于是就把儿子揽在怀里道:“王玉虽然厉害,却还不是为娘的对手。”
“为什么?”铁心源愣了一下问道。
“呵呵,为什么?王玉这个人虽然骄横拔扈,其实她的胆子很小,你知道为娘是怎么报复她拿走为娘蜀锦的吗?”
铁心源配合的摇摇头。
“一条小小的竹叶青而已,那是为娘在竹林捉到的,然后放在那匹鹅黄色的蜀锦里面……”
“姨姨吓坏了吧?”
“她尿裤子了……你外祖大怒,因为你姨姨是在见濮王家王妃的时候尿裤子了……”
铁心源很有捂脸的冲动,那样精彩的场面他完全能够脑补出来,当外祖母正在竭尽全力的向濮王妃夸奖自己闺女的时候,一个满脸都是烂漫笑容的少女捧着一匹鹅黄色的蜀锦,谦虚的向濮王妃请教这样的料子做什么样的衣衫才会让王妃喜欢的时候,一条绿色的小蛇却从蜀锦里面探出了脑袋……
“娘,您是怎么逃脱外祖父的调查的?这事不算是小事,恐怕没人会放过凶手。”
王柔花哈哈笑道:“你外祖父知道是家里的姐妹搞出来的事情,就是不能确定是谁而已,所以就想了一个法子来试探。”
铁心源皱眉道:“如果外祖父知道您敢捉蛇什么都瞒不住的。”
王柔花拿手扒拉一下儿子的鼻子道:“小子,谁会知道呢?为娘可是家里姐妹中胆子最小的一个,小时候被蛇吓破了胆子,以后只要看到那个软软的滑滑的东西就会晕倒。”
“骗人,您敢捉蛇。”
“当然,还是亲手捉的,谁告诉一个人害怕一个东西就要一辈子都害怕?
为娘的性子比较倔强,害怕什么东西,就越是想去见见,其实害怕的感觉不但能让为娘紧张起来,也能让为娘在无聊的后院里找到一点可以做的事情。
于是为娘就从捉蝌蚪开始锻炼,那东西也是软软的,滑滑的……最后是青蛙,斑蝥,用筷子捉蜈蚣——最后捉小蛇。
哈哈哈,全家没人知道,我只要一去城外的别院,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逗弄小蛇。
不过啊儿子,娘见过最大的蛇还是咱们娘俩漂在水里的时候见过的那条大蛇,那条蛇足足有五尺多长,那次为娘是真的害怕了。”
铁心源盯着母亲的眼睛看,竟然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少女的顽皮和狡狯。
“你外公认为之所以会有人陷害王玉,问题一定出自那匹鹅黄色的蜀锦身上,于是他就隐瞒了消息,集合了家中所有的姐妹重新挑选锦缎,他希望能从那匹鹅黄色的锦缎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儿子啊,你猜猜,为娘是怎么做的?”
铁心源呆滞的回答道:“您挑选了宝蓝色的,孩儿唯一没有弄明白的是为什么您的嫁妆箱子里的宝蓝色蜀锦只有半匹?”
“是从你王玉姨姨手里抢回来的,谁都知道为娘和你姨姨争过那匹鹅黄锦缎,为娘这时候如果再不和你王玉姨姨争夺一下,你外祖可能会发现一点端倪,反常就是不合理,你外祖很聪明的。”
铁心源立刻挑起大拇指夸赞母亲的机智,王柔花立刻还礼,还说什么过奖,过奖,后来发现自家人夸自家人有些不要脸之后,王柔花再次揽住儿子小声道:“儿子,娘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别相信女人,千万不要以为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这世上的女人很多,总是说自己活不下去的女人最后都活的好好的。
一半次的打击对女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事情,哭一场之后,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铁心源深以为然,这些话只有母亲才会对儿子说,从别的女人那里是听不到的,她们总会说是男人就应该多让着女人,一个连女人都欺负的男人算不得男子汉,她们早就习惯了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来满足男人的保护欲,然后待在弱者的位置上狂捞各种好处,最后男人不得不像牛马一样供她们驱驰。
水珠儿就是这样的傻瓜,拍着胸膛说是要保护几个姐姐,然后就自告奋勇的拿着吹火筒去吹火。
最后弄得满脸黑灰,还被倒烟给呛得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把火弄旺之后,就被几个姐姐给推到一边不理会了。
看着几个姐姐围在火堆边上烤带着豆荚的豆子很是委屈。
小巧儿看不过去吼了一声,那几个女孩子就乖乖地给水珠儿让开了一个位置。
铁心源来的时候小巧儿正在大把的往嘴里填豆子,见他过来了,就随便给让了一个靠近火堆的位置。
铁心源瞅瞅他们手里的豆荚小声道:“没吃的了?”
小巧儿摇头道:“粮食还有,只是马上就要下霜了,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宅子,这个冬天就难熬了。”
“中人正在找宅子,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我本来想在废园附近找一套宅子,结果很难,这里的房子很多,却没人愿意出手。”
小巧儿点点头道:“那就缓缓,往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今年有吃有喝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
对了,你上次说屠夫帮准备和高楼主人开战了,你以为谁会赢?”
“濮王会赢!”
“濮王?”
“是啊,我猜的,我觉得这座高楼的主人就是濮王,别人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你说濮王可能会冲击皇宫,有这种可能吗?他一介藩王应该没有那个力量吧?”
“本来我也认为他没有,但是,从他目前的布置来看,他真的有,而且把握性很大,否则他就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做这件事了。
我能猜到,估计整个东京城中,猜到的人不少,屠夫帮敢这样做,很可能是某些人在背后推动,想要试探一下濮王而已。”
“我们怎么做?你不是说准备用猪来试探一下的吗?为什么没有动静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啊,濮王的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的练好本事,然后再长大。
等屠夫帮和濮王的较量出现端倪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发动,我们的后手不多。”
小巧儿把烤好的豆子放进铁心源的手里道:“帮谁?”
“屠夫帮,我们的利益和屠夫帮比较接近。”
“你不是说一旦高楼建成之后你家店铺的地价就会上涨很多吗?你应该支持高楼建成才好。”
铁心源苦笑道:“人家不但要吃肉,连汤也不打算给我们这些小百姓喝,更不要说我总觉得濮王盖楼的目的不单纯,以他的身份,可以放开了在全大宋做生意,甚至是盐铁之利也可以做一下的。
他选择盖楼对他来说是最差的一种选择,毕竟这样做,实在是太伤人望了。”
小巧儿笑道:“管他干什么呢,我只在乎你想干什么,不论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铁心源没好气的看着小巧儿道:“要是不找你帮忙,我干这么多的事情做什么?”
小巧儿哈哈笑道:“最喜欢看见你这副无耻的嘴脸。”
“我也是啊!”
铁心源四处看看,没发现那个整天抱着刀四处游走的杨怀玉,那三个老兵以及仆役也都不见了。
小巧儿笑道:“他回去了,听说他们家老祖宗的九十大寿就要开始了,他准备去做孝子贤孙。”
铁心源笑道:“这家伙还是变聪明了,虽然整个杨家都不太待见他,他还是不准备在孝道上有亏,看样子他真的想要争夺一下武状元了。”
小巧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他准备的很认真,上元节过后,就要开始武举了,他志在必得。”
“但愿他能如愿吧。”铁心源淡淡的回了一句就重新和小巧儿一起安排弟兄们的过冬事宜。
眼看着濮王家的高楼盖得越来越歪,即便是不借助吊线也能看出来了,负责盖楼的管事这才开始着急了。
准备找负责盖楼的大匠问责的时候,才发现大匠一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工地上除了一些一无所知的力工之外,一个匠人都找不见了。
当铁心源路过高楼去自家店铺的时候,工地周围有很多的看客,几个捕快抬着一架盖着白色麻布的担架从高楼里面走了出来。
听所高楼的总管事,吊死在这座高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