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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了凤鸾宫后,众女还有些意犹未尽,交头接耳地说着刚才在御花园所见所闻,一个个都是容光焕发。
皇后慈爱地看着舞阳,见她眉宇间比刚才舒展了不少,含笑问道:“舞阳,刚刚在御花园里玩得可好?”
舞阳飞快地瞥了不远处的楚青语一眼,笑吟吟地说道:“回母后,儿臣与众位姑娘相当投契,尤其是楚三姑娘,还特意采了一篮子‘栀子花’送给儿臣。”
栀子花?!皇后眸色一沉,脑海中不由浮现女儿四岁那年发生的事,那一次,栀子花几乎就要了女儿的命!
只是这么想着,皇后就觉得心口钻心的疼,像是有人在拿刀剜着她的心似的。
不过,女儿对栀子花的花粉过敏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楚青语给女儿送栀子花是巧合亦或是……
皇后面上不动声色,犀利的目光如一支利箭般射向了楚青语,带着探究与审视。
楚青语平静从容地与皇后四目对视,并不打算蓄意掩饰什么。
皇后膝下无皇嫡子,现在还得靠着他们楚家……这么点小事,就算让皇后知道自己是故意的又怎样?!皇后敢奈自己何?!
楚青语嘴角微翘,对着皇后盈盈一笑,似天真又似挑衅。
皇后自然是读懂了楚青语的眼神与表情,瞳孔微缩。
这楚青语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楚青语,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中。
舞阳是她的独女,是她的命根子,谁伤害她的女儿就是与她为敌!
然而,皇后毕竟是皇后,即便心中怒意翻涌,嘴角却仍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冷若寒冰。
“楚三姑娘以后摘花一定要小心。”这时,端木绯一脸娇憨地说道,“刚刚那篮子栀子花里就飞出了一只蜜蜂,吓了我一跳,幸好我躲得快。”说着,她后怕地拍了拍胸膛。
闻言,楚青语面色一凝,脸上的从容不再,花容失色,殿内的气氛随之陡然一变。
周围其他的夫人、姑娘多是表情微妙,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刚才在御花园中,不少姑娘都是亲眼看见楚青语亲手一朵朵地把花摘下来放进篮子里的,怎么可能“不慎”混进了蜜蜂?!
联想起在汀兰水榭中楚青语坚持要把那篮子栀子花送给舞阳大公主,姑娘们都是若有所思,莫非,是楚青语故意把蜜蜂混进花篮里的?!
只是弹指间,楚青语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想不通花篮里怎么会有蜜蜂……
本来,她“不知道”大公主对栀子花粉过敏而送上栀子花,不知者无罪,皇后发作不了自己,可现在不同了——不管这蜜蜂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是给了皇后一个怪罪自己的由头。
都怪自己不够谨慎!
楚青语忍着心中愤懑、不甘与屈辱,俯首屈膝认了错:“皇后娘娘,大公主殿下,都是臣女的疏忽。”
皇后深沉的目光在端木绯的身上扫了一眼,最终又落在了楚青语的身上,许久没有说话。
殿中也随之安静了下来,楚青语维持着屈膝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忍耐着。
须臾,皇后才淡淡道:“语姐儿,姑娘家当温柔娴静细心。”她这话似是提醒,也似训诫。
“谢皇后娘娘教诲。”楚青语的头伏得更低了,恭声道。
皇后见好就收,也没打算为难楚青语,毕竟是楚家二夫人也在场,总要给楚家几分面子。
楚二夫人不动声色地瞥了楚青语一眼,这个女儿最近行事越来越像不像样了。
这蜜蜂的事无论语姐儿是无意还是蓄意,都是她自己非要往大公主那里凑,才会招来这个错处。
语姐儿都这么大人了,再如此轻狂,只会辱没楚家的门风!
虽然语姐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楚家二夫人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女儿在为人行事上远远比不上辞姐儿。
婆母亲自教养出来的嫡长女终归是不同的……
可惜啊……
楚二夫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恭敬地替女儿再次向皇后致歉:“皇后娘娘宽厚,小女性子浮躁,臣妇回去一定让小女好好抄些佛经,静静心。”
皇后含笑应了一句“姑娘家毕竟年纪小”云云。
如此,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楚二夫人谢过皇后以后,没有立刻坐下,又道:“皇后娘娘,臣妇家老太爷前几日见了江南大儒闻弼,相谈甚欢,想举荐给四皇子殿下,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皇后心念一动,目露异彩地问道:“莫非是那位昌元先生?”
闻弼出身江南世家闻家,因其诗赋文章出众闻名大江南北,二十几年来都在江南闻家的昌元书院教书,教出了三个状元郎,数十个文进士,可说桃李满天下,被世人尊称为“昌元先生”。
四皇子若是能拜闻弼为师,对他在文人学士之间的声望大有助益,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楚二夫人主动提出举荐闻弼,自然是为了弥补楚青语惹下的错,平息皇后娘娘心中的不满。
她应道:“回皇后娘娘,正是昌元先生。”
一旁的端木绯收回视线,微垂小脸。
端木绯当然注意到了刚才楚青语对皇后的挑衅,真不知道该说楚青语是胆大妄为,还是愚蠢至极。
百年来,楚家从未权倾朝野,却能世代簪缨,衣冠不绝,那是因为楚家行事不卑不亢,既不恃势横行,也不会示弱于人,如此,方能保得楚家长盛不衰,为天下人所敬仰。
像楚青语今日的行径不仅是给她自己招祸,也是在连累楚家!
为了化解僵局,端木绯这才故意胡说那篮子花中有蜜蜂,逼得楚青语当众对皇后认错,把这件事含混地揭过去,现在楚二夫人又以闻弼来安抚皇后,想必足以消除皇后心中那丝残余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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