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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慎行
姜望站在窗前片刻，摇了摇头，也跟着出了屋。</P>
九百里之距，对他们而言，转瞬即至。</P>
神都前，百姓来来往往，络绎不绝。</P>
姜望没再遮掩，到了神都就没必要了。</P>
别处有人不认得他，神都里几乎没人不认得他。</P>
无论神都里的修士或百姓怎么看待他是仙人这件事，宫里的情况，依照传旨内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不信，也没到猜疑他与妖勾结的程度，换句话说，相对平常心。</P>
这种态度显然会源于陈景淮。</P>
至于陈景淮如何确凿他非仙人，只认为得了仙缘，或是另藏心思，目前没那么重要。</P>
姜望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P>
他和阿姐站在神都城前，很快就被守城甲士以及百姓注意到。</P>
虽然瞬间得到许多目光注视，但好像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P>
这和琅嬛境内热议的情况大相径庭。</P>
只是因为别郡百姓鲜少认得他，哪怕当着他面热议，也没人多瞧他一眼，要瞧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何况姜望有做遮掩。</P>
神都里有没有热议，姜望还不清楚。</P>
但城前百姓们的目光就证明着他们一眼就认出自己，那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看。</P>
可看归看，却没有多么热切。</P>
姜望其实都做好被当成仙人膜拜的准备了，结果完全没有这回事。</P>
但所有人都停下脚步，齐齐盯着他看的场面也够诡异的。</P>
姜望已然觉得有些尴尬。</P>
这时，城里有一队骁菓军出现。</P>
为首的是右郎将傅南竹。</P>
旁边跟着宁十四。</P>
姜望与他对视，后者同样没表现什么，而是随着傅南竹一块揖手见礼，便听傅南竹说道：“侯爷赴都，路途辛苦，且快入城吧。”</P>
姜望沉默着抬脚入城。</P>
傅南竹落后姜望一步，说道：“宝瓶巷里侯府已打扫干净，侯爷先回府，还是想逛逛，都可自便，在下还有诸事繁忙，便先告辞了。”</P>
说完，傅南竹直接就走。</P>
但宁十四仍在跟着姜望。</P>
街上难免一直有百姓的目光注视。</P>
姜望侧目看了眼宁十四，说道：“这次来，氛围有些奇怪啊。”</P>
宁十四挠了挠脸颊，低声说道：“姜兄是仙人么？”</P>
姜望摇头。</P>
宁十四说道：“是不是其实也不重要。”</P>
姜望挑眉，“何意？”</P>
宁十四说道：“反正自琅嬛妖患后，说什么的都有，别处怎么议论是别处，神都里，陛下没说话，大家自当谨言慎行，毕竟除了认为姜兄是仙人的，也有认为姜兄其实是妖的。”</P>
“为了避免闹出乱子，陛下有旨意，严谨讨论此事，说姜兄是大隋浔阳侯，只是浔阳侯。”</P>
“或好的或坏的，有陛下的旨意在，没人敢明目张胆说什么做什么，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只有自己清楚了，何况陛下仁德，神都百姓也敬仙，同样敬陛下，分不出高低。”</P>
宁十四接着又说道：“姜兄非仙，我也不会觉得是妖，说来我与姜兄相识很早，刚开始听闻姜兄是仙，也是吓了一大跳，后来想想，根本不可能啊，定是妖怪有什么阴谋。”</P>
“但我清楚姜兄必然不会与妖勾结，虽然不懂妖怪付出这么大代价说姜兄是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姜兄明显只是受害者，哪怕陛下严谨讨论此事，难免有些人坚定心中所想，仍要做些什么，我领了巡视宝瓶巷周围的差事，会尽力帮姜兄挡着。”</P>
姜望笑道：“那就劳烦宁兄了。”</P>
话虽如此，他很好奇陈景淮此举的目的。</P>
要么是真的完全不信他是仙人，要么是为了不让别人相信他是仙人，毕竟他若是仙人，若没有丝毫制止，神都百姓敬他如敬陛下，对陈景淮肯定不利。</P>
姜望大概能猜出神都百姓们虽注视着他，却没有或热络或恶意的眼神，更多是好奇的原因。</P>
别管陈景淮的仁德多虚情假意，神都百姓是最直接得益者，再纨绔的子弟都不敢对百姓恶语相向，何况欺压百姓了，他们敬陈景淮如仙人理所当然。</P>
那么陈景淮没有证明他是仙是妖，百姓们也会跟着陈景淮走，不会随随便便认定姜望是仙或是妖，因此态度平和些，仅是很好奇，就正常多了。</P>
但神都里的修士武夫就不一定了。</P>
尤其是修士。</P>
他们追求长生，夙愿飞升成仙。</P>
要比普通百姓更敬仙。</P>
虽然不敬的也有，但两者数量肯定不成正比。</P>
越敬仙者，若认为是妖怪的阴谋，那么姜望这个假仙人，在他们眼里便是渎仙者。</P>
反过来也是一样，相信他是仙人的，自当无比敬畏，只是碍于陈景淮的旨意，也不会太明目张胆表现什么，可世事都有极端者，无论是好是坏，宁十四说的情况，确有可能发生。</P>
姜望对此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P>
他更在意陈景淮接下来会怎么做。</P>
“对了，前一日，剑仙唐棠刚至神都。”</P>
宁十四的话让姜望回神，他微感惊异，问道：“人在何处？”</P>
“就住在沧海楼，剑仙唐棠自到了神都，便在沧海楼里没出来。”</P>
“陛下未召见，也没见旁的人拜访。”</P>
姜望皱眉想了想，说道：“宁兄且忙自己的事吧，我去趟沧海楼。”</P>
宁十四当即拽住他说道：“陛下对唐棠的态度很让人捉摸不透，唐棠及满棠山直接在隋境除名的事，你也清楚，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此时拜访唐棠？”</P>
姜望笑道：“旁人不敢是旁人的事，与我何干，宁兄无需扯进来，你已经说得够多了，至少目前有黄统领撑腰，多余的事尽量别做。”</P>
宁十四总觉得姜望话里有话，但他没懂。</P>
而姜望也没说让宁十四别管巡视宝瓶巷的事，他和宁十四在浑城就认识，关系怎么样，陈景淮肯定无比清楚，一些小事做与不做无关紧要，改变不了什么。</P>
但能不做多的事，自当别做。</P>
姜望心里更清楚。</P>
要让宁十四背叛陈景淮，是不可能的。</P>
甚至现在的一幕，陈景淮估计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