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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放要和徐佩宁订婚的事还没有落实,就出了另外一档子事情。

关于宋峯年的。

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让容盛去查一下,本来只是想以防他是对盛氏有什么不利,结果顺藤摸瓜的一查,居然查到了他找人在弄他娱乐城的项目。

之前的有一波招商,大概促成了十几家公司的合作,而这十几家里有有至少五家公司是宋峯年持股的公司。

如果只是一家这都只能算巧合,但是五家都是……

什么概念?

再一波两波的招商下来,最后整个娱乐城的三分之二业务都将是由他来控制了。

这个占比过于可怕。

容盛有点不明白,“他在国外呆的好好,忽然回来还往娱乐城伸手,什么目的?”

盛放也不得而知。

主要对于这个人的了解太少了,根本没办法猜测和判断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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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最直观的说法那就应该还是想弄垮盛氏。

因为娱乐城的项目几乎可以说是倾了集团大部分的财力在做,它不是个短期就能马上盈利的,建成,投入使用也需要一个阶段。

就是说现在整个盛氏的宝都压在这上面,所有的收入都在紧着它。

所以它一旦出什么问题,那么牵动的就是盛氏的根基。

“宋峯年现在住哪儿?”

容盛:“你要跟他碰面?”

盛放嗯了声:“他现在应该还没察觉被发现了,我去见见他,看有没有什么能套出来的。”

“那你小心别打草惊蛇。”

“知道。”

盛放拿到宋峯年的地址,也没耽搁,中午就去了一趟。

他没有住酒店,而是在市内某处私人庄园内,那地方不算特别大,贵在中心位置,寸土寸金。

以他的财力来说,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他到了地方,敲门,片刻后就有人来开,问他哪位。

盛放递过去张名片,那人看了看,语气客套了些,“不好意思,宋先生现在不在。”

他透过门口往里扫了一眼,“我在院子里等会儿,不进厅可以吧?”

那人犹豫了一下,“不行,先生交代他不在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来。”

盛放表示理解,倒也没太强求,他刚要说改天再来,前面院子里的花圃前出现了一个人。

她穿了件及膝的旗袍,墨绿色缎面,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发丝松散的搭在鬓角额前。她身材高挑纤细,是那种非常端庄有气质的女人。

她手里拿了个洒水壶,微微弯着腰身在浇花。

虽然距离不算近,还有只有大半张的侧脸,已经让盛放整个人忽然如遭雷击。

他下意识的往里迈去,开门的人赶忙去拦他,死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里去。盛放一甩手,人出去了数米远,可院子里还有别的保镖什么的,见状就都涌了过来。

盛放虽然有身高优势,拳脚也还可以,但远不是这种专业人员的对手。

很快便被人围住,他执拗的看着那个浇花的女人,硬拖着往前走。

很快这边的声音吸引了那个女人的注意力,他们之间已经仅隔了四五米的距离。

她似乎也有些惊讶,手里的洒水壶直接脱手掉到了地。她这样看着盛放一步步朝她走来,盯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然后缓缓收回了视线。

朝这边喊了一声,“你们下去吧。”

那些人听到女主人的命令对望一下,最后还是听从撤开。

盛放脱离了掣肘,步伐反倒慢了下来。他的脚底像被灌满了铅一样,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变的无比沉重,短短数米的距离他走了好几分钟才到。

他在与她隔了不到一米的地方,顿住了脚步。

“你……”

她看向他,两人的眉眼竟有六七分的相似,她神色舒展,早已没了刚才那一刻的惊讶表情。

“阿放。”

她这一声宛如从天际传来,再到了盛放的耳朵里,全是虚妄。

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刚才打人的手,疼的又是那么真切。

“你不是……不是死了吗?”

秦霁月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冷漠,“那你就继续当我死了。”

“当?”盛放怔愣着,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明明是个大活人在这里,为什么要说当她死了?

现在到底谁他妈能来解释一下??

他脑海里迅速回忆起当年的画面,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她浑身是血的被抬上了担架,她胳膊垂在担架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他下意识的就看向她的手腕,左手腕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链子,隐约可见一点淡淡的疤痕。

盛放走近了点,伸手要去够她的手,想要看得仔细一点。

秦霁月往后退了一步,又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原本没想还能在见到你,所以理由借口也没有想过,你若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问。”

盛放:“什么理由借口?”

秦霁月:“盛家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盛放已然是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开口全凭本能驱使,“你说清楚。”

“算了,你回去问盛柏年吧。”

她转身捡起洒水壶来,没有再逗留的意思。

盛放用力的吞了吞胸腔里的翻涌,他脑子里有成千上万个问题堵着,他想质问想歇斯底里的怒吼,到最后却有些哽咽的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苦衷?必须要离开我。”

她那么疼他爱他,如果不是真的有难以启齿的理由一定不会离开他,在盛柏年日夜不归的那些年里,他们互相陪伴,相濡以沫……

总是该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才会离开他的吧?那一定是非常痛苦的抉择。

盛放在这一刻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她说出来,他可以试着接受的。

不管有多么的荒谬。

秦霁月看着他,相似的眉眼间染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有苦衷,只是单纯的不要你了。”

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非常平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即便再能伪装的说谎高手都做不到。

盛放怔在那里,“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没有苦衷,我只是不想要你了。”

“……”

几个小时之内,盛放的脑海中充斥的都是这句话,一字一句异常清晰的在耳边在脑海在心里一遍一遍的不停回放。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了盛家,又是如何的姿态出现在了盛柏年面前。

就连旁边的容玉兰他都没有避讳,就开口问话。

“她是不是没有死?”他说完,又勉强加了句称呼,“我是说我妈。”

盛柏年眼神闪躲,“这孩子说什么呢。”

盛放喉结滑动了下,“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见到她了!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你们一起这样耍我!?”

……

盛柏年心知已经瞒不下去了,他握着手杖,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阿放,爸爸只是想保护你。”

他跟秦霁月那几年实在是一场孽缘。

秦霁月是个聪明温柔的女人,当然也非常漂亮,这也是乍见之欢的缘由。两个人认识不不到半年就结了婚,家里上下对她都非常的疼爱,她对内对外均是十分得体,谁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不久之后她怀了孕,盛柏年当时刚接手盛氏的业务,公司里有太多不服他的人,每个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不敢不尽力。甚至当时的一些酒局都要亲自上阵去拿合同。

或许是疏于了对秦霁月的关心,渐渐的她脾气就不太好了,每次回来都很要吵架,吵架之后就是冷战。这种状况持续到了她生孩子的时候,矛盾点到了顶端。

月子还没出,她就把离婚协议拍到了他的面前。

盛柏年开始并没有答应,但她非常坚决,自从提了离婚之后就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了。

盛柏年当时也年轻气盛的,又是个公子哥出身,时间久了也受不了这种气,开始回家越来越少,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容玉兰,没几个月就签了离婚协议。

那年盛放都已经四岁了。

发现秦霁月和宋峯年有问题,是在离婚一个多月之后,盛柏年没有提前打招呼回来看盛放,在门口就看到了他们俩,当时动作什么的很亲昵,但应该是为了避着盛放所以才在外面的。

盛柏年当时人都炸了,但也忍住没在当时爆发,他回去找人查了一下两人的关系。

万万没想到……

俩人是六年初恋。

秦霁月当时大老远的跑到s市来,就是为了找这个初恋,结果宋峯年当时已经结了婚。盛柏年就是在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她。

后来宋峯年离了婚,盛柏年推断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刚好就是秦霁月性情大变的时候。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他的绿帽子就没摘下来过。

他当时想要让他俩付出代价,刚让人把宋峯年给绑了,秦霁月就找上来为他求情。

盛柏年当时怕她走极端,还要考虑盛放,没两天就把人给放了。

他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谁成想宋峯年背地里夺权,被老夫人给逐出了盛氏。

他要去国外发展,秦霁月就要跟着去。

盛柏年知道以后就阻拦她,因为当时盛放还那么小,对他的敌意有很大,他怕自己根本照顾不好他,所以死活没答应。

秦霁月在某一天就自杀了。

也就有了盛放后来看到的那一幕。

盛放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化着这个故事。qq

秦霁月用自杀来威胁盛柏年放他走。

不不不,更确切的说是……

“其实她自杀是为了甩掉我,对吗?”

盛柏年没回答,“阿放,那都不重要了。”

盛放笑了笑,很开怀:“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的瞒着?让我以为是你害的我妈自杀,恨你气你折腾你。”

盛柏年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你是我的儿子,我只想尽力的保护你。况且老一辈的恩怨,扯着你干嘛?”

盛放那么多年的坚持与原则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所有的事情都在顷刻间颠倒了,他恨的恨不得他去死的人,居然用了一辈子在保护他,却不愿意告诉他那样一个真相。

他妈妈不要他了,为了甩掉他宁愿去死。

盛放离开盛宅的时候,外面已经狂风骤雨。

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却忽然平静了下来,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开车一路到了郊区陵园,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来了无数次的墓碑前,照片上的秦霁月还是那样温柔的样子,与他四目相对,笑意吟吟。

盛放看着那块墓碑,那张照片,充满了讽刺与嘲笑,嘲笑他这些年所坚持过的,造作过的所有所有。

他把供品台上的东西扫到一边,把那块大理石搬了起来狠狠的砸向了墓碑……

墓碑立在那儿岿然不动,仍然在指着他嘲笑。

你这个傻子,你这个笑话!

他抬脚踹了上去,用尽了力气和方法,就是没能动它分毫。

盛放看着那张温柔的笑脸,一拳打了上去,鲜血四溅,模糊了她的脸。他似乎找到了方法,一下一下的打在墓碑上,直到‘亡母秦霁月’几个字看不清楚,直到手背上也都血肉模糊……

雨水不断的砸下来,遮住了他的眸,冰冷刺骨。

他怎么都没能明白。

这他妈到底是为什么?

盛放后来是被墓园管理处的人发现的。

当时雨下的很大,他身上地上有不少的血,坐在那儿,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工作人员怕出事儿,直接打了120把人给带走。

盛放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缝了十几针,又加上淋了那么久的雨,发起高烧来。

他稍微恢复过来以后,拔针就出了医院。

他看着路上人来人往,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

站在那儿等到天都黑了下来,他打了辆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没有开灯,摸到了沙发里去,身上湿透的衣服都没有换下来,就那么窝在那儿……

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他狠狠的罩在里面,越勒越紧。

索宁收到金小哨通风报信的电话,是在第三天的下午。

因为具体原因那些她并不知道,只是从容盛那儿听到了盛放生病所以这几天都不会来公司了。

原本索宁觉得或许就是什么感冒发烧的,以他的身体素质休息个一两天就好了。况且在明确知道他有了意向结婚的对象之后,再去找他,显然也不合适。

金小哨急的只拍大腿,就他现在那个工作狂的样子,恨不得时时刻刻长在办公室,可能几天都不来?

她提了一句,好像因为什么妈妈的事情。

再详细的也确实不知道了。

“权当是替我去看看他。”

撂电话之前,她跟又说了句,“姐姐,你实在不想去就算了,让他孤身一人自生自灭吧。”

索宁:……

别的无所谓。

孤身一人这个形容有些刺激到她。

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权当替金小哨去看看他吧。

也不能空手去,索宁去食堂借用了一下炉灶,煮了个清淡的菜粥带上。

到了盛放家楼下,琢磨着生病嘴里没什么味道,又找地方买了袋儿榨菜带上去。

本来一路这个情绪是还可以的,一直等到了他家门口,不少记忆,往事就开始往脑子里钻了。

他俩在一起之后,这边也差不多成了索宁的第二个家了。

没错,是家。

在有盛放的地方,不论是她那个小破出租屋,还是这里,都能够被称之为家。

她不敢多作深想,使劲儿的吞了吞上涌的思绪,犹豫数秒,抬手按了下门铃。

等了约么有将近一分多钟的时间,门被忽然打开,“你怎么不带钥……”

匙字就在嘴边,在看到门口的人时猛地顿住。

索宁当时的处境,尴尬二字不能形容一二。

很明显他是在等人。

或许是在等徐佩宁?

她抬头看去,盛放的面色苍白,眼球却通红的跟渗了一层血似的。头发散在额前,整个人都透露着羸弱和病态。

“你来干什么?”他问。

索宁嘴角动了动,扯出一点笑来,意图缓解一下自己此刻的处境,然后开口道,“金小哨听说你生病了,托我来看看你。”

她说着扬了扬手上的保温桶,朝他递了过去:“这个粥给你。”

盛放垂眸扫了一眼,然后打量着她,眼神轻蔑:“索宁,别假惺惺了。”

索宁:……

她手依然朝他伸着,扯出的那个笑都有些不自然了,“只是送个粥,没什么可假惺惺的。”

盛放虚弱的嗤了声,使整个人都多了丝生气。

“你跟了别人,就别再来招惹我。”他顿了顿,压着咳了几声,“失礼的事做多了,会让我觉得恶心。”

“……”索宁的手慢慢收了回来,目光却仍然在他的脸上,那点笑意都跟着凝固住,“话不用说的那么难听吧?”

“不然你是指望我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索宁使劲儿攥了攥保温桶把手,尽量忽略他这些刻薄的话,不与之过多口舌之争。她抬手再次把东西递过去:“粥你收了。”

盛放:……

他吞了吞胸腔激烈的冲撞,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听不懂人话的?”

索宁绷紧了腮,舌头在在面顶了顶,她点点头,似乎方才明白过来。

“行,算我多此一举。”

她话刚说完,旁边电梯叮的一声,轿厢门缓缓打开。

盛放的视线越过她,看了过去,索宁也下意识侧了侧身,就见徐佩宁从里面出来。

她穿的很随意,简单套装,短发利落,透着一股子精明能干,面上笑意温柔。

索宁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也拿了个保温桶。

原本就跟尴尬的场景增加了不少诡异感……

徐佩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看着两人的架势,“要不,我先回避?”

盛放又咳了声,“不用。”说完他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徐佩宁闻言,倒也就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门口,把保温桶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高汤煮的奥,超级香。”

盛放伸手要去接,徐佩宁赶紧闪身:“诶,怎么能麻烦病号?我来就行了。”

盛放让她逗地笑了笑,“不至于。”

徐佩宁从侧身往屋子里去,“你们先聊,我去给你晾一下。”

“乖。”

一来一回的几句对话,原先压抑的氛围陡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索宁立在那儿,比空气还多余。

她很想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然后说声再见,转身离去。

而实际上,她只是非常小心的看了盛放一眼就走了……

与刚才对她的种种冷漠与嘲讽不同,这会儿的笑,即便是面色苍白,看上去都绚丽夺目。

当然是因为徐佩宁。

所以该回避的,只能是她。

电梯在上面一层,索宁余光扫过,下来也不过是一两秒的功夫儿,她却一刻都等不了,径直走到了数米之外的楼梯间,飞快的下了楼。

真的是……

太他妈的多余了!

索宁你真的太多余了!

到了楼下,她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看都没有没有再看一眼。

回到家的时候,傅承晋和高晴正在吃饭,她非常平静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我先回房了。”

等到门关上的那一刻,心里某根弦突然就断了,隐忍地情绪猛地崩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就往下掉。

她怕惊动了外面的傅承晋和高晴,将所有奋力往外挣脱的嚎啕狠狠的压在了嗓子里,胸腔和五脏六腑中……她抬着手背一下一下的用力的擦着眼睛,眼球都被摩擦的生疼,她却一停都不敢停。

那些被压抑的汹涌冲撞着,几乎让她爆炸……

傅承晋在外面敲了敲门,“宁宁?怎么了?”

索宁咬着手背,连身上的颤抖都扼住了,“没有。”

“开开门,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没有事。”索宁拼命的摇着头,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明天再说吧,好吗?不管什么都明天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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