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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救过霍钺的命,她是整个青帮的大恩人。
她来找锡九帮忙,锡九身为霍钺的亲信,自然义不容辞。
“别说帮忙了,您有何事,直接吩咐即可,能为您效力,是小人的福分。”锡九笑道。
他说得很谦卑。
然而顾轻舟知晓,锡九也是整个岳城的大人物,他是霍钺的一把手。
顾轻舟很敬重他,就把她所求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锡九。
“.......您帮我找到这个人。”顾轻舟给了锡九一个名字,“然后,让他帮我做些事。”
锡九拿到了名字,看也不看,直接说:“顾小姐放心,今天会给您办妥的。”
他很自信。
整个岳城,别说三教九流,就是军政府、市政府,没有青帮伸不到的地方,他们什么事都能办妥。
锡九一口气应承了下来。
顾轻舟笑道:“这笔钱,您拿给他,让他放在身上。”
锡九道:“顾小姐,您不用客气的,我会替您办妥,钱您收起来。”
顾轻舟不同意,一定要给他:“这是我的事,不好劳您出钱又出力的。”
锡九也不好再三推辞,况且在锡九眼里,这的确是一笔小钱,不值得什么。
离开的时候,锡九对顾轻舟道:“顾小姐,这种烟馆实在太复杂了,若不知趣的言语鲁莽,得罪了您,那岂不是您自己受气?以后您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他留了一个号码给顾轻舟。
顾轻舟年纪小,看上去柔软脆弱,锡九怕她吃亏。
她若是吃了亏,霍钺肯定饶不了锡九,军政府也要找麻烦。
顾轻舟收下了,再三感谢:“您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不再来了。”
锡九感激点点头,亲自送顾轻舟出门。
事情办好了,顾轻舟就怀着一颗悠闲的心,回家看热闹去了。
还是那么热。
傍晚的时候,晚霞旖旎,有了几缕稀薄的凉风,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
顾轻舟一路不行,回到了顾公馆。
没人问她去了哪里。
哪怕问,她也找到了搪塞的借口。
回到家中,今天轮到了顾缃做蔬菜沙拉。
秦筝筝这个计划不结束,草就要吃一段时间,顾轻舟做好了准备,虽然她也会很讨厌吃草。
晚膳倒是风平浪静。
饭后,大家坐在客厅喝茶闲聊。
秦筝筝问四姨太:“这几天你还做梦吗?”
四姨太最近老是做噩梦,去了庙里拜佛,高僧让她捐一笔香火钱,请个玉佛随身带着,她也照做了,可惜效果寥寥。
“还做呢。”四姨太叹了口气。
顾圭璋也略带担忧。
对于四姨太这胎,顾圭璋是投入了很多的期盼。
秦筝筝看了眼担忧的顾圭璋和四姨太,就道:“我前日听陈太太说,现在是庚金大运,今年怀孕的人,最怕丁未年的羊了。因为丁未年的羊,是火羊。火克金,故而很冲撞。”
顾圭璋听了,略有所思。
他太太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既然拜佛无用,何不请算命的看看卦象,或者瞧瞧家里的风水?
“丁未年?”四姨太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丁未年出生的人啊。”秦筝筝笑道。
顾圭璋则道:“咱们家里,也没有丁未年的人,哪里就冲撞了?”
顾轻舟端着红茶,那水汽氤氲得她的眸子有点迷蒙。
她慢腾腾喝了口茶,就听到秦筝筝道:“好像有丁未年的。轻舟,你是哪一年的?”
“光绪三十三年。”顾轻舟扬眸,修长的羽睫微闪,静静回答道。
她话音一落,顾圭璋神色微敛:光绪三十三年,正是丁未年。
难道是轻舟冲撞了四姨太?
不应该啊,轻舟真是顾家兴旺之女,她怎么会冲撞了四姨太?
“陈太太说的话,岂能全信?她是算命的吗?”四姨太见状,立马打圆场,“老爷,明日请个算命先生,问一问就好啦。”
四姨太还是很维护顾轻舟的。
顾圭璋脸色不虞,道:“是要请个算命的。”
秦筝筝早已安排妥当,买通了小管事,让小管事去请算命先生时,提一提丁未年的火羊。
小管事就去了。
翌日上午,家里果然来了个瞎子算命的,是秦筝筝派人去请的。
这算命先生,话里话外都在说,是顾轻舟冲撞了四姨太。
“火羊的确是撞今年的大运,姨太太怀孕了,自身的营卫差,才被冲撞了。”算命的说道。
顾圭璋脸色更加不好看。
秦筝筝唇角含笑。
等算命的一走,顾圭璋就上了楼上的书房,考虑怎么处理,让顾轻舟暂时避开四姨太,免得四姨太这胎出问题。
不成想,四姨太却紧跟着上了楼。
四姨太对顾圭璋道:“老爷,轻舟小姐如今得督军的欢心,若是贸然说什么,得罪了她,老爷岂不是为难?”
顾圭璋也有此考虑。
但是,他故作威严道:“她敢吗?我到底是她的老子,她敢说我的坏话?”
“轻舟小姐自然不敢,也不会说,她最是孝顺的。”四姨太柔声道,“老爷,不如我暂时搬出去吧?”
四姨太既帮顾轻舟说话,又自己提出搬出去,避开顾轻舟,让顾圭璋很感动。
看看,这才是贤妻!
贤妻会为了家宅和睦,为了男人的前途,做出牺牲。
秦筝筝只会挑拨顾圭璋和顾轻舟的关系,而四姨太却努力不让他们父女生罅隙。
顾圭璋感动不已,道:“香雪,这个家里就属你最知冷知热了!”
既然说开了,顾圭璋就准备,让香雪暂时挪到别馆。
顾圭璋有一处别馆,很破旧,是他曾经养秦筝筝的地方。
他叫下人去收拾,准备给四姨太住。
四姨太道:“老爷,轻舟小姐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我去安抚安抚她。”
先安抚好男人,再去安抚孩子,四姨太的做派,越发像顾圭璋心目中的好妻子,他更感动,道:“去吧,你也是她的庶母,应该多教养她。”
四姨太就上了楼。
到了顾轻舟的房间,四姨太主动将房门锁紧,同时压低了声音,将顾圭璋的决定,告诉了顾轻舟。
“你要出去住?”顾轻舟道。
四姨太颔首:“在这个家里,我要时刻提防她们害我,日夜不安,还不如出去住。”
顾轻舟抬眸,看着她:“我听闻别馆很破,而且没有洗澡间。”
香雪也有点犹豫。
这大热天的,没有洗澡间是个麻烦事。
别馆太糟糕,是很影响心情的。
“那我也不能牵连你,不是我搬出去,就是你搬出去。”四姨太道,她深深看着顾轻舟,“轻舟小姐,不能委屈你啊,以后顾家还要靠你提携你。”
上次的事,让四姨太明白,这个家里将来会有出息的,非顾轻舟莫属。
四姨太怀了身孕,她可以不需要前途,但是她的孩子需要。
将来有个位高权重的姐夫,对四姨太的孩子更有好处。
四姨太是个乡下女人,她贪婪却很谨慎,甚至目光长远。
“轻舟小姐,太太这次是摆明了针对您。”四姨太叹气。
顾轻舟摇摇头:“四姨太,您想得太简单了,她是针对我们俩!”
四姨太不解,疑惑看着顾轻舟。
从这件事里,四姨太只看得出,顾轻舟比较难做,四姨太自己没什么坏处。
“一旦您轻松了警惕,就会上当。”顾轻舟道,“亦或者说,太太想要收拾的人,不是您,也不是我,而是您肚子里的孩子。”
四姨太愕然。
秦筝筝想要处理掉四姨太肚子里的孩子,四姨太早已就猜到过。
这个家里,除了四姨太,还有二姨太和三姨太。
那两位姨太太也是年轻美貌,为何没有生育?
这不是不言而喻的吗?
秦筝筝岂能容忍姨太太生孩子?
姨太太的孩子,女儿的话,将来需要一笔陪嫁,儿子更是会分夺家产。
现在已经不是前清了,南京政府的法律规定,庶子也有继承权。
顾圭璋就那点钱,秦筝筝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分出去?
“那.......”四姨太一瞬脸色煞白,紧紧捂住了微隆的肚子。
让四姨太惊恐的,不是秦筝筝要害她,而是她根本没意识到秦筝筝的阴谋。
就很可怕!
没有意识,就很容易上当,进入秦筝筝的圈套。
她还傻傻的以为,秦筝筝只是想赶走顾轻舟呢!
太傻了!
“您别害怕。”顾轻舟的声音更低,“您照我说的做,我们就能反败为胜,保证不叫秦筝筝得逞。”
四姨太急忙点头:“轻舟小姐,您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以后,我会听您的话。”
顾轻舟笑道:“放轻松,四姨太,你这样紧张,对胎儿不利。”
四姨太就深吸几口气。
顾轻舟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青菜叶子,给四姨太看。
“这是什么?蔬菜沙拉里好像有。”四姨太道。
顾轻舟摇摇头:“您误会了,这不是蔬菜沙拉里的薄荷叶,只是像而已。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四姨太哪里知道?
顾轻舟让她附耳过来,将这种青菜,一点点告诉四姨太。
她说完时,四姨太的冷汗就沿着面颊流了下来。
四姨太后怕得浑身发抖:“我.......我说太太怎么突然提出吃蔬菜沙拉,原来.......原来.......”
她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