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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火药引燃之后,十一门虎蹲炮的炮口一起喷出火舌,这么近的距离,众人眼睁睁看到火舌喷出后,肉眼似乎也看到无数的铅弹铁丸和碎铁屑一起飞向了对面,在轰隆隆的炮火声中,对面的响马阵列被生生打塌了好几处!
霰弹正是上一次西门一役后浮山上下都急欲得到的中近距离的群体杀伤武器,因为西门一役,张守仁也是收回了对大明火器的无礼轻视,虎蹲炮这样的小炮被紧急铸造出来,并且迅速改革了装填办法和运载的办法,这些小炮,虎蹲炮是几十斤重,固定在轻车上,两马一拉,行动起来与纯粹的骑兵队伍也没有什么区别,最少跟上是毫无困难。
火药也是最新型的,也就是张守仁一直要求的颗粒火药,采用的办法他没有做硬性的要求,但眼下的效果来说,也是将近距离小口径火炮的威力,发扬到了十足!
眼前的堤上,就是一团团的血雾升起来。
当场最少就打死了四几十人,过百匹战马受惊,拉动着受伤或是完好的主人四窜奔逃,大量的伤患被四处飞掠的弹丸击中,惨叫声接连不断,有不少被铅丸铁砂打中眼睛的,直接便是翻落下马,在地上翻滚起来。
如狂风扫过落叶,整个堤上的响马队伍都是零落纷乱起来。十一门的虎蹲炮齐射,打出来的霰弹如同几百支火铳的近距离齐射,改良的颗粒火药在爆发力推进力上远远超过了此前的普通火药,也使得霰弹的杀伤力成倍的增加。
密密麻麻的大拇指般或小拇指粗细的铁丸扑面而至,只要被这狂风掠过的地方,所有的生命都会将消逝,不论人马,除了在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粗大血洞之后颓然倒地,也是没有别的下场。
李勇新看到一个个响马惨叫着掉下马来,在地上翻滚着,或是一声不吭伏尸于马下,还有不少已经不再控马,被战马带的狂奔而逃。
正面之敌,已经不足二百人。
“火铳手,放!”
在炮手们重新装填的当口,六十多个火铳手又是紧跟而上,他们早就瞄准了目标,铳口几乎就是稳定着不动,但目标在哪里,却是心中有数。
连连击发后,火铳的火门处白烟冒起,铳口处也是冒出火光,而对面的马贼们,又是有二三十人摔落下马。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火铳打响的时候,最少有三支以上的火铳是对着李青山来的,好在他的亲兵们十分得力,七手八脚的把这匪首按在身底,等火铳声停息之后,李青山感觉自己身上又湿又粘,还有一股熟悉的腥咸味道,他知道是自己的亲兵用性命换了自己一命,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爬起来后,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把鲜血抹净,而对面的车上又是开始在装填火药包和弹药包了。
“你们刚刚看到打鸟铳的点火没有?”
李青山拉住身边人,喝问。
“没看到,就是直接就冲着咱们打响了。”
“大帅,咱赶紧摞吧,等他们炮再打响,咱们弟兄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这笔买卖亏了,咱下一次赚回来就是,不能把本儿折在这里。”
“没错,走吧!”
身为响马,什么军人荣誉或是赌气的事李青山是从来不干的,今天这一场战事是打不得了,再打下去,老本全部折光。
在他的命令之下,大旗招展挥动起来,当然是没有了开始出现时的凌厉和张狂,无论怎么看过去都是十足的狼狈模样。
在大旗招展过后,整个夹渠上只要能动的便都是乱纷纷向后退去,那些伤患在地上拼命哀求带着一起走,却是根本无人理睬。
响马就是这样,或生或死,一律只能看运气,这会子停下来救人,万一中了炮,却是谁来救自己?
夹渠上的响马如潮水般退去,也是果然中了李勇新刚刚的话,消灭有点困难,打败击退却是十分轻松的事。
想来那李青山在队伍之中还不知道是如何的后悔与难过,这一次他折的人手有限,他在梁山一带随便就能拉起几千步骑出来,还都是比普通官兵精强的兵马,但这一役却是把他和身边的精强骑兵的信心打没有了。
近六百人全部是老手,和曹州兵配合,还用了几百东昌响马当诱饵,结果如何?人家不到二百人,轻轻松松吃了诱饵不说,还把他们这些精骑一轮炮一轮火铳就直接打的退走不迭,此役过后,李青山和他的部下,谁还敢正面对敌浮山?
而此事是把浮山那边得罪不轻,如果人家派了几百骑兵,如同在东昌府扫荡一般横扫过来,此后李青山不要说吃香的喝辣的,怕也只能缩在水泊深处,每天去啃鱼头果腹去吧。
“真他娘的晦气,怎么想起来惹这些凶神。”
李青山在马背上一颠一伏,回首去看,浮山那边倒是没有追过来,但他放在两边的部下可是惨了,明明听到一阵火铳击发的声响,两边都是传来惨叫声,从原路退回再逃走,怕是最少要吃三两回火铳,一想到火铳击发的那么快和那么准,两边的人怕是最多能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刚刚的那一轮击发,李青山看的很清楚,对方不仅没有点火,而且是在百步之外击发,被打中的有不少都穿着棉甲,这种甲胃防御子药最好,是李青山从南直隶的武库托人私买来的,也是害怕官兵进剿的时候大量使用鸟铳,不成想在百步之外,还是被人打了个通透,棉甲屁用也不顶。
“怎么回事呢……”这个匪首一边心疼自己的损失,一边尽自摇晃着脑袋,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浮山兵的火铳不要点火击发,而且射程这般远的情况下,还是这么犀利。
李青山一逃,两边包抄过来的响马就是狼狈了,继续上是找死,原地回头却又是活靶子,不过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回头。
两边各打两轮后,原地各留下十几具尸体和几个伤者,再加上一些没了主人的战马,剩下的响马们也是飞窜逃走。
“嘿嘿,这一趟生意做的过,快点把首级割了,再把马牵来,咱们走。”
身后的曹州兵们已经楞住了。
他们装成响马,绕道赶来,已经在抓紧渡河,只要响马们和这边缠斗上,这些浮山骑兵再能打也只能是盘中的菜砧板上的肉了。
但不成想这边的火器这般犀利,还没怎么着,这边第一波渡河的刚上了船,不曾到一半,那边李青山已经逃了。
现在他们就浮在河中,想过来不敢,退回头不甘心,只能呆呆傻傻的停在河中心。
这样的情形,连李勇新等人也是替这些曹州兵尴尬起来。
拿起一支火铳,叫了上了药装了弹丸,李勇新提起来,往着河那边就是瞄过去。
隔着还几里地呢,分明就看到那些曹州兵一个个都趴伏下身子,显然是被刚刚这边的火器威力给吓坏了。
“哈哈,怂包样。”
“真是笑死人了,这个胆气还能来占俺们的便宜?”
“滚吧,这个地界不是你们能来的,赶紧滚回去!”
这边开骂,曹州那边当然也是还嘴,但声音是稀稀拉拉的有气无力,实在没有什么劲头。这仗要是能打,骂起来当然要带劲,现在打是不敢打了,这还起嘴来自然也就是有气无力,有口无心。
大约也是知道打不下去了,河中心的小船开始调头,开始返回,这时候李勇新一扣扳机,砰然一声,船上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一趴。
隔着这么远,当然不可能打中任何人,等他们从船上爬起来时,这边的浮山将士都是笑的打跌,连在割人头的也是停下了手,大笑起来。
就算刚刚中伏,这些浮山汉子也是一点慌乱的样子也没有,李青山怎么样?大盗巨寇又如何?包围又如何?
还没有打,浮山两哨骑兵不到一半的人手,已经轻松破敌!
真要刀对刀枪对枪的打起来,怕也不会亏输什么,而眼前的情形,只是证实了张守仁对骑兵改造的成功而已。
“听说以后虎蹲炮直接装在马身上,横竖不重,那样转运起来更方便。”
“还要练习在马匹移动时装药,瞄准,以后是轻闲不得。”
“平时累一些,战时就能威风些,没看到这些家伙都被咱们吓的腿也软了?”
“这一次真是痛快,不过回浮山后,俺要到将作处,亲自给林老爷子嗑个头,得谢谢他和将作处的人才是。”
“这话说的有良心。”
众人谈笑风生,李勇新也是点头不已,心中也是极为思慕林重贵和张守仁。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暂且是回不去,于是叹一口气,拿起手中的火铳来打量。
这是最新式的出品,也是一二九八式火铳,未来最少两三年内,应该都不会再更换型号和名称了。按浮山将作处火器局的规矩,这支火铳就是崇祯十二年的出产,此前已经试验了九十八次,成功定型之后,就是定下了这个名字。
想想这么知的时间,浮山那边是从试制火铳,到改良改进,一直到现在终于自行研发制出了自生火铳马用和步用两种版本,听说还要出水师版,这其中的辛苦和投入的心血,真的是令人思之而敬佩万分,也是感慨万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