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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炮,就有如许威力,而叫几个汉军将领面面相觑而不能解的事情便是,为什么试射一炮,就他娘的正中阵心?
“入他娘的,这火炮打的太准了吧。”
汉将李真是孔有德的亲兵出身,骄狂的很,现在是游击身份,清军对八旗都有自己的一个体系的官职,但对汉军是从李永芳时代就有另外属于原本明军体系的官职授给,象孔有德初投时,和尚可喜,耿仲明就是都受封的都元帅,部下各将,有授副将,参将,或是游击的,都是不一而足。
李真这个游击,凭本事的少,凭关系的多,但此时他的话其余诸将也不觉突兀,甚至是隐隐赞同。
他们也有炮队,射炮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看过。手续繁多,十分繁芜复杂,调校炮位,要用木块垫起炮身,加或减都是打了多少炮后,凭借老炮手的经验,目测多次,才能准确的打中目标。
开了几下炮,炮管都热的不能再打,或是变型打不准了也不曾打中一炮的情形,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对面炮队,隐约就是看到在炮阵上调校了一会,然后一炮过来,就是炮弹直入阵中,这个准法,确实是前所未闻。
“运气太好了,咱们要小心了。”
“运气抵得鸟用,白甲兵在我们这边,这才是运气。”
“此话说的是了,我们小心,既然对方炮击,不如击鼓前进吧?”
按大明的火铳手法,甚至是从当年明成祖的神机营传下来的用法,火铳就是防守,伏击所用,主动出击,实在是太冒险了一些。
所以这一颗炮弹,还不足叫这些将领,下定主动出击的决心,退一步说,他们也真的不知道,这火铳手的主动出击,该是如何的打法。
但浮山炮队,不会再给他们犹豫不决的机会。
第一炮顺利,炮队上下都是欢呼起来,搬药手们脱的精赤条条,此时也是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来。
前方步队军阵,也是欢声如雷。
张世福板的铁青的脸上,终是露出一抹笑纹,看了看赵启年,张世福颔首夸赞:“赵贴队,你干的不坏。”
“谢队官夸奖,现在是不是齐射?”
“齐射吧!”
齐射,算是浮山炮队的秘技了。现在用出来,在张守仁看来是有点大材小用,但在炮队来说,则是迫不及待。
“所有炮位注意……齐射……放!”
“放!”
“放!”
所有的炮长都是一起怒吼起来,接着每个炮位旁边都是挥旗下令,每门火炮的点火药都是同时被点燃了,在噗嗤噗嗤的火花喷溅中,这低微的药引燃烧声,对每个炮兵来说,无疑就是一种美妙动听的仙乐!
引药燃尽,炮身内的发射药发出巨大的炸响,然后是炮口处喷射出大量的浓烟和火光,在火光之中,一颗颗炮弹呼啸而出,向着对面的敌人阵中,激射过去。
适才仅仅一炮,汉军阵列已经有不稳的迹象,此次是十四颗炮弹一起飞来,劈头盖脸,蛮不讲理的炸进了汉军大阵之中。
这一下,尖啸声惊的很多汉军连感慨声都发不出来了,所有的将领都是面色惨白,甚至是浑身发抖。
不远处蒙古马队下意识的就引避了一些距离,蒙古人吃的火炮的亏比较少,适才第一颗炮弹打过来,虽然伤人不少,但这些骚鞑子也不觉得如此。
这一次炮击,却是吓的他们人马俱惊!
谁知道下一轮炮弹,将会落在哪里,落到何处?
砰砰声中,火炮的炮弹终于落下,一颗颗高速激射的炮弹落下,就是在汉军阵中犁开一条条血胡同!
哭爹喊娘声爆炸一般的响了起来,一颗颗滚烫的铁球不停的冲进阵中,把整个军阵打的血肉横飞。几百步远,所有的火炮都是带着极高的速度,在军阵中不停的冲击和旋转着,每一颗炮弹,都最少撞击死几个,撞伤撞残的,则是多则十余人以上,少也有五六七八人。
这些汉军列阵,三叠阵是较为密集的阵列,毕竟这个时代的火铳威力不大,靠的是密集阵列杀伤敌军,密集的军阵给了浮山火炮最佳的杀敌良机,每一颗铁球冲入阵中,就是一条血肉凝结而成的通道被硬生生的砸了出来,在炮弹的威力之下,任何什么重甲防护就是一个纯粹的笑话,什么样的甲能在这样的炮弹面前挡上一档?这炮弹可都是实心的,又不是霰弹,要是霰弹的弹片弹开,没准还能仗着身上的甲胃坚固挡上一挡,这种实心弹,碰着就是重伤,砸着了就是必死,没有一点机会可言!
就算是擦伤,以这些炮弹在地里落下又弹起,沾染了大量火药残渣和脏东西,然后再擦伤人体,把硫磺火药脏东西什么的带到人的体内,除了极少数运气好到逆天的主,恐怕就是擦伤也会必然引发重症,然后无非还是一个死字。
一颗炮弹过来,直接带走和间接带走的人命,就是这么多!
“请示章京,快去请示章京,我军是不是暂退,以避炮火?”
要说这部汉军,也确实是孔有德花费了巨量心血,好不容易练出来的精锐敢死之士了。寻常响马一类的小贼,看到浮山军阵就风紧扯呼了。
巨贼大盗,也会掂量一下厉害,多半也是逃之夭夭,免战保命。
寻常明军流贼,第一颗炮弹落下来后,就直接拔旗走人。
这些汉军,居然挺了一轮威力如许的齐射炮击下来,而且空中尖啸又起,浮山炮队用他们难以想象的速度,又是一轮炮声响起,直接就砸了过来。
哀嚎声中,这些汉军却仍然能挺立不动,没有崩溃,实在是孔有德训练有功。
不过李真和王超等将领心中却是有数,汉军的坚持,也就是两三轮炮罢了,再不想办法,一会就是崩溃的局面!
他们奉命出征,现在又亲奉大将军之令,前来济南为前锋,城池未尽,营寨未立,教人几轮炮砸跑了,不要说现在大将军这一关难过,就是将来回辽东见孔有德,怕也不止是挨一通板子的事,掉脑袋也是极有可能。
然而掉脑袋好歹是将来的事,总还有想办法的余地,现在头顶却是炮子飞来飞去,老天万一不开眼,掉那么一颗下来,那自己可就是英年早逝了。
几个汉将,都很年轻,孔有德这个主将不过三十来岁,东江镇中,老人和孩童是生存不下来的,能在东江存身住,又到达登莱的,哪一个都是年轻悍勇之徒,否则的话,早就死在皮岛的惊涛骇浪之中了。
年轻代表英武,不过也是没有韧性,两轮炮弹下来,不要说普通的士兵,就连将领自己也顶不住了。
他们虽然驻马在阵后,不怕弓箭和枪子儿,但这大炮可难说的很,落在阵后也是常有的事,万一要是如何,那可是悔之莫及。
当下便是派了亲兵,连忙向后,往高岗上骑马看战事的谭泰之处,大声请示,请求将战阵后撤一些。
“回报你们的将军,”适才头一轮齐射时,看到那些炮弹在人群中打出一条条的血胡同来时,谭泰是吃了一惊的模样,但现在神色又恢复平淡笃定,他对着一群亲兵,神色和善,但语气却是十分冷酷,残忍:“我等跟随两代汗王,攻城掠地,明国野战不成,守城也稀松,所依者不过就是大炮。那等火炮,炮位立于城池之上,重达数千斤,炮子也是几近二十斤重,一颗下来,死伤者过百的都是有。眼前这些火炮,炮子不过几斤重,这般就逃,这一次的参战的乌真阿哈,悉斩之!”
谭泰身边的女真武将见这些亲兵有点楞征住了,当下抽刀,怒声喝道:“听到没有,敢后退半步者,斩!”
“是,敢后退者,斩!”
几个亲兵心惊胆战的重复了一句,然后掉转马头便是离开。一个亲兵正埋头前行,突然响起巨大的尖啸声响,一颗炮弹呼啸而来,正好砸中那个亲兵的头部,立刻就是将那个亲兵的头颅扫爆,血雾喷散,落在了谭泰脸上。
“他们炮管受热了……”谭泰不动声色,抹了抹脸上的血痕,道:“这是第四轮,再打两轮,炮管就热的打不准了,非得歇一下才能打。这些汉军废物,不知道能不能顶的住?”
若是女真兵,自是顶的下来,不过说这话的人,同时也是在庆幸。
在他们眼前,汉军阵列已经被四轮火炮打的七零八落,到处是尸体,到处是被炮弹犁开的血肉,到处是断臂残肢……鲜血倒是不多,炮弹砸中时,一般就是人的口鼻会喷出鲜血,或是被砸断肢体时才会流出一些血来,然而鲜血虽然不多,那股强烈的血腥味道,却也是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
“今日之后,我会记得这个浮山营,也会记得他们的炮队。”
尽管下了最后的军令,但谭泰心中明白,今天也幸亏是汉军在此,就算是女真军在此,在这样的炮击威力下,也不会有更良好的表现。
而一想到女真将士死在炮弹之下,而不是与敌人肉搏力尽而死,一身武勇,根本无可发挥,连同谭泰在内,八旗最勇武的这一群将士,都是面色发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