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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镇里动员那么多人,投入那么多经费,搞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梳理一遍辖区。
宣布行动部署时分局教导员陈兴国没讲,作“战前动员”时焦书记一样没提。
这种事不需要刻意去讲去提,每个摸排小组都有公安民警或联防队员,私下交代过发现可疑人员要盘问,发现涉嫌违法犯罪的要及时控制住。尤其分局列管的管制、缓刑、假释和劳教所、教养所外执行人员,全要作为今晚摸排的重点。
搂草打兔子,战果不小。
羁押室从10点半左右开始“上人”,法制队长小徐、交警队杨万勇和吴永亮、小颜等人组成的四支“机动分队”,开始一车一车的把涉嫌违反治安管理及涉嫌违法犯罪的人往分局送。
同志们全在外面执行任务,楼上的刑警要抓紧时间休息不能打扰。
王燕坐镇分局,手下只有老米、老康两个“老兵”和从食堂过来帮忙的秦师傅。
老良庄辖区摸排行动结束,不需要再向丁湖警务室临时指挥部汇报各村组摸排结果,同样不需要跟丁湖李庄永阳三个警务室的同志一样承担“命令中转传达”任务。
她终于松下口气,从接警台抽屉里取出几个档案袋,接过小颜递来的几张身份证,在四个档案袋上写上名字,一边示意老米数钱,一边抬头问:“白云卿,实话实说,你一共多少钱,桌上赌资不算。”
真是倒霉透了!
明天星期六,不用上班,下午回永阳老家,打算明天帮父母干干地里的活。
老人生活节俭,平时舍不得买鱼买肉,傍晚去集市买卤菜时遇到几个以前关系不错的朋友,晚上一起喝了点酒,然后跟往常回老家一样搓几圈麻将。
没想到正玩得兴起,被一个联防队员和一帮干部抓了个正着。
钱被抄了,人被带到这儿,麻将就在接警台上,换作以前甚至要把桌椅板凳搬来,事到如今,白云卿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交代道:“两千多点。”
“刘铁强,你呢?”
“五百六,晚上输的,我身上只剩五百多。”
……
羁押室人满为患,涉嫌盗窃的刑事案件嫌疑人关七八个,今夜顾不上处理涉嫌聚赌的治安案件。
桌面上赌资多少,开赌前一人身上有多少?
谁输的,谁赢的?
输了多少,大概赢了多少?
把关于钱的情况搞清楚,把现金装进档案袋。让四人在材料上签字摁手印,直接关进调解室,先在分局呆到天亮,明天有时间再处理。
秦师傅不做饭了,摇身一变为“狱警”。闲着也闲着,自己也算分局的人,坐在调解员的位置上,捧着茶杯、抽着烟,有模有样的问起大概情况。
他们没什么危险,其中一个还是县里的事业单位干部。
调解室没什么不放心的,小颜走到里面看看羁押室,确认七八个嫌犯全铐在钢管上,老米和老康正坐铁栅栏外面盯着,回到大厅说:“王姐,刚才车塞不下,我开桑塔纳去丁湖换皮卡,再去李庄把赃物拉回来。”
做贼心虚,这句话一点没错。
夜里抓的几个家伙,一见公安找上门就慌了神。忐忑不安,眼神闪烁,说话支支吾吾。形迹可疑,当然要问问,当然要看看他们家的几个房间。
摩托车从哪儿来的,怎么没牌照,怎么没行驶证?
普普通通的一个家庭怎么会有两台彩电,从哪儿买的,发票呢?
有偷摩托车的,有偷自行车的,有涉嫌入室盗窃偷家电的。还有一家的床底下,居然藏有价值七八千元的高档烟酒!
程文明担任刑警四中队长时一直没破获的盗窃案,今夜破获好几起。
大摸排,如果一个月搞一次多好!
王燕累并兴奋着,收起赌资笑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将小颜目送出大厅,看着他钻进跟新庵公安局城东分局换作用的桑塔纳警车,接警电话又响了,拿起听筒,原来是局长电话。
“王燕,我韩博,李会斌刚摸排出一条重要线索,帮我上楼叫一下王大和程队,请他们立即来老丁湖的花甸村。”
怎么可能,线索怎么可能出现在良庄分局辖区!
王燕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问:“韩局,花甸程队肯定去过,具体在几组?”
“花甸五组,离村办公室不远,我刚到现场。”
“好的,我上楼叫!”
想到车全在外面,王燕急忙跑出接警台,跑到门口跟正在掉头的小颜喊道:“小颜,小颜,等等,有紧急行动,要用车,你在车上等王大,永阳的赃物我通知永亮去拉!”
与此同时,刚给王燕打完电话的韩博,正在跟坐镇城东分局的新庵公安局乔兴旺副局长通话。
“乔局,我辖区有群众称见过被害人,我们的民警请他反复看照片,他说不会认错。殡仪馆夜里有人,为确保万无一失,我打算现在就安排民警带他去我们思岗殡仪馆认尸。”
问题出在你们辖区,居然跑我们辖区闹出那么大动静,搞得我们县领导很不高兴,搞得我们不得不跟你联合侦办,稀里糊涂被拖下水。
有聚就有散,看来联合侦办没必要继续了。
乔兴旺很高兴,猛地站起来举着手机笑问道:“到底什么情况,被害人身份有没有掌握?”
别高兴太早!
韩博接过李会斌刚做完的笔录,介绍道:“据我辖区群众反映,被害人是弹棉花的,去年12月中旬来我辖区弹棉花时是一对小两口。丈夫姓邹,到底叫什么不清楚;被害人名字中带一个红,姓什么不知道,也不知道其全名。打交道时间不长,期间一直称呼她小红。
弹棉花,四海为家,弹到哪儿借住到哪儿,给人家一点房钱。老百姓没什么防范意识,再说弹棉花是靠手艺吃饭的,赚得是幸苦钱,看上去不像坏人,想不到看他们的身份证。其实看了一样没用,因为借宿的这户人家只有两位不识字的老人和一个上小学三年级的孩子……”
弹棉花,中国传统手工艺之一,历史悠久。
这门手艺,这个职业,能够追溯到几百年前。柳下镇的石板街上有一家弹棉花的,手艺代代相传,直到现在仍“嘭嘭嘭”在弹。
他家弹得好,用过几十年已经发黑的旧棉絮在他们的弓下,随着一声声弦响、一片片花飞,能把一堆又黑又烂的棉花弹成压成一条洁白如新的被褥,很神奇,仿佛在变魔术。
他家收费一样不便宜,并且“乡下人”上街不方便,许多弹棉花的工匠走村串户,在农村生意一样应接不暇。
他们风餐露宿,四海为家,赚点钱不容易,舍不得住旅馆。经常露天作业,随便找个墙角或搭个棚子就可开张,特业管理管不到他们,没法搞清其姓名、年龄和家庭住址。
去年冬天在丁湖弹,今年可能来新庵,他们不可能总呆在一个地方。
乔兴旺头大了,急忙问:“什么地方口音能不能听出来,男的体貌特征有没有掌握?”
“我们的民警询问过房主,老人家和小朋友没出过远门,只知道他们说普通话,听不出什么地方口音。我正在组织警力走访询问让他们弹过棉花的村民,看能不能掌握更多线索。”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邹某,也就是男的,大概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身高一米七左右,国字脸,去年在我们辖区弹棉花时是平头,头发很短。用房主的话说,小伙子模样不错,一表人才。为人不错,跟随都客客气气,且吃苦耐劳,经常从早弹到晚。
借住在房主家期间,小两口没发生过口角,没发生过争执。丈夫体贴妻子,重活儿不让干。妻子心疼丈夫,有几块肉全夹到丈夫碗里。给人留下的印象是相亲相爱,日子过得苦中带甜。”
“去年好,不等于今年一样好。女的死了,男的是第一嫌疑。”
“乔局,现在不是推测谁是嫌疑人的时候。我正在做三方面工作,一,安排民警带房主去县殡仪馆认尸;二,组织警力走访询问与他们有过接触的辖区居民,争取收集更多线索;三,组织力量进行二次摸排,搞清楚他们从哪儿来的,之后又往哪儿去了。”
韩博抬起胳膊看看手表上的时间,继续说道:“我要坐镇指挥,暂时去不了城东分局。麻烦您将我这边情况给秦大通报一下,弹棉花的小两口,男的二十七八岁,国字脸。女的二十四五岁,身材苗条,五官端正挺秀气。体貌特征明显,目标明确。掌握这些情况,秦大摸排起来能事半功倍。”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弹到新庵这边来了,真是乐极生悲。
赶快通报,摸排时能省很多事。
乔兴旺反应过来,一脸不快说:“知道了,我立即通报。小韩,你在发现线索现场,让你手下人好好查,一发现新情况新线索及时打电话,我不关机,就在这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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