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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又道:“叫你们来直说了吧,就是敲打敲打,我的脾气,我的底线,想必你等平时已经从富安的口里获知了一些。其实我这人不难相处,我知道你们的事务,是和军队有严格区别的。专门严管永乐军,恢复县制,不是我要放权,而是我要保留永乐军的血统不能被污染,因为与民打交道不可能没有人情世故,不可能没有礼尚往来。所以吏治只能交给你们,而不能交给军队。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朱仝雷横一头雾水的挠头。
高方平点头道:“你们是聪明人,事实上绝对清廉的人是不存在的,但你们一定要知道,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平衡点,超过了一个平衡点,民怨大的时候,我就肯定会杀人。”
朱仝尴尬的道:“相公明见,那样一来做事会非常为难,几乎无法胜任。会出现找不到人用的局面,您在上层,不会知道制属下的许多门道的。”
高方平道:“那么你就错了,节制属下的门道我还真了解一些。最大的问题在于,差人是流水兵,轮流坐庄,不拿薪俸,所以有些东西管不了。这个我懂。这次叫你们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我要放权,我要颠覆一些东西,组建大宋的第一支专业治安队伍,长久的从事这个职业,进而学习完善,领取高额薪俸,地位高于一般平民,但是他们需要在你们的领导下,对他们的报酬和权利地位负责。责任是关键,简单说就是,出了问题要让我知道去杀谁。”
朱仝和雷横相视了一眼,朱仝却担心的道:“但这似乎和朝廷的现行体制有所差别?”
高方平道:“那是我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你。你和雷横需要做的,是了解郓城的情况,详细的熟读县衙,乃至济州的所有刑案例子,等你们学习完,把心得告诉我,然后我便告诉你们接下来怎么做。”
雷横对此相当的苦恼,弄不明白为何做官吏如此复杂。不过朱仝觉得这似乎也不难,读书人要做官,那至少得十年寒窗,学得满腹经纶之后还未必能做。自己们如今升都头,当然也要学习一些东西的。
接下来又说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便结束了这次谈话。
于是乎这两家伙虽然有了职位,却暂时还不能上任,他们将会于明日带着高方平的文书,起程前往济州,进行为期至少一月的业务学习。专门学习济州记录的各种刑案的发生、过程、结果,等等一切。这个过程付群伦会帮忙安排,小付那犊子虽然和高方平不对付,然而他不会在这些问题上乱来。
事实上小付在这方面也是个相对有想法的人,前些日子介于大魔王口碑太坏,他还专门来信,让高方平滚去济州找他学习,小付扬言要教小高怎么做县爷,怎么判案,怎么执行程序和流程。
学习这些高方平就算了,因为高方平是个流氓,也是掌控全局的人,所考虑的不仅仅是律法。原则上律法当然要遵守但有个时机问题,江山风雨飘摇,不用几年四大寇就会形成气候,辽东那个开挂的完颜阿骨打就会统一女真部。所有一切都在赶时间,这些一场接一场的浩劫来说,生命线不是律法,而是时间和空间。
大宋的律法对蛮子对反贼有个卵的用处啊。
律法的威严建立在实力之上,比如要是现在大宋有战略轰炸机以及航母战斗群,那么大宋可以非常猥琐的制定一部地球法律,要求女真人啊契丹人啊都遵守了。那个时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就是真真正正的律法了。
然而现在大宋法律是有的,却唯独差少去执法的实力,所以并没有什么卵用。
当然了,让朱仝雷横去学习,变为比较专业的人,是非常必要的,学习过程之中,他们自然会有这方面的比较多的心得,于是破案、平时引导杜绝案件发生的心得,就会越来越多,他们的心得,会潜移默化他们的队伍,那么拉扯着运行个几年,大宋的第一支专业的警察队伍就诞生了。
律法在目下的郓城当然有用,因为朱仝雷横两家伙执法的底气,有高方平和永乐军背书。这才是所谓的法制环境,官府懦弱脾气不该、没有实力的时候,讲律法就是耍流氓,那真没有时文彬这些保守派的无为而治有用。
也可能朱仝雷横是两个傻子学不会,那倒是简单了,到时候高方平一脚踢飞他们,开除公职,换两个骨骼精奇的来就行了。行为幼稚性格粗暴的高方平又不是不好意思这么干。
万事开头难,高方平已经吃额螃蟹,尝试建立了这样的一种机制,那么在运作的过程之中这些都会慢慢的修改,完善。熬个几年,等少年学堂里的那些犊子们长大,他们就会以更专业的姿态来接受朱仝雷横的工作,然后由黄金一代培养的下一代,就又会更加优良一些……
这日高方平心情大好,原因是做了一个大春梦,和包括梁希玟在内的几乎所有认识的美女都有一腿。
醒来后日上三竿了,梁红英不是太明白的道:“早先你在睡梦中发出诡异的声音,并且满头大汗。”
高方平嘿嘿笑着忽悠了两句,也不细说。
梁红英最后又给他把帽子戴正了,补充道:“有远方来客等你,来自高1唐1县。”
来到后堂见了送信人,看后,这是一封亲戚高廉的书信:“我弟方平,速来高唐一趟,有事商议。”
小时候看《水浒》,高廉这家伙给高方平的印象是个妖人,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官府出场总感觉是反派。不知道是看了水浒之后让高方平有了这样的错觉,还是其他带给高方平这样的错觉,然后带着这样的视觉去看水浒。总之已经忘记了
但是现在身份立场,以及视觉的不同,决定了高方平并不讨厌高廉。他是不是个屁股决定脑袋的官员此点高方平真不知道。但就《水浒》上来看,高廉的舅子殷天锡,被李逵这个冲动份子打死了。殷天锡当然有仗势欺人的不良举动,然而高廉作为知县,治下死人了,还是亲戚,当然是要去拿人的。
结果闯祸的李逵跑了,便把柴进给抓了起来。
被请去喝茶的时候,柴进第一时间就显摆他纨绔子弟的本质和身份,说“我乃是柴家的嫡系,拥有太祖皇帝赐给的单书铁卷。我家在沧州,来这里只是办叔叔的身后事。结果遇到你家舅子殷天锡带狗腿子欺负上门来,然后就被我手下李逵‘正当防卫’打死了”。
然后高廉作为一个奸诈的法官,当然就问了“殷天锡是否有行凶、你小子是否存在防卫过当之说,等一下再扯犊子。现在老子先问,我亲戚殷天锡已经被打死啦,那么当事人李逵哪去了”?
然后柴进就很彪悍的说“逃走了”。
小高认为,高廉这么问是完完全全正确的,妈的你以为你家有个特卷就牛逼了,你说正当防卫就正当防卫了,防卫的人都跑不见了,就相当于放弃“被认定正当防卫”的权利,基本上就形成了畏罪潜逃的局面。
好在大宋的士大夫相对牛逼,县爷的素质们也还可以,文人气息浓厚虽然酸腐,却真有些不畏权贵的气节。
所以一听之下高廉就恼火了,怒喷柴进“打死人跑路了,你还敢说他是正当防卫,他是你的人,没你个纨绔子弟授意,他怎能那么胆大打死人?本官看着,像是你故意纵容凶人李逵打死人,其后授意他跑路来个无对证,是不是这种情况?”
然后柴大官人说“乃弄错啦,绝不是这种情况。”
然后高廉说“你小子不要把我当做棒槌忽悠,你这种纨绔子弟我见的多了,总之你在场,你的手下打死了人,没有任何一个法官会相信和你没关系。你绝对是有连带责任的,其后你罔顾国法,任由凶人逃跑不加制止,不报官府,就是罪过,来啊,用刑,逼问凶手李逵的下落。”
然后柴进就嚣张的说“本少乃是柴家嫡系,拥有太祖皇帝给的铁卷,你怎敢对我用刑?”
然后高廉就说了“无图无真相,现在是本官查问杀人案,我不是吏部天官,怎知谁有铁卷,那你先把免死牌拿出来瞧瞧?”
柴进把一摊手“那么高端的东西怎能随便带在身边,放在沧州家里了。你要看的话可以去拿来给你看。”
接下来,柴进当然就彻底扑街了。话说高廉这种依靠十几年寒窗苦读做官发迹的人,理论上对柴进这种三代四代纨绔子弟是天然就见不惯的,既然没带,所谓无图无真相,就算知道你真有,也要在你没拿出来前,把这个案子给办了。
这个过程来看呢,高廉是有智慧有技巧的人,毕竟是太祖皇帝的免死牌真拿了出来,高廉虽然不怕柴家,但案子也就真的办不下去了。所以拿不出来正好,既然死人了,是凶杀案,那就没有情面可讲,柴进绝对有连带责任,纵容手下行凶逃走、其后知情不报,在大宋律来说,几乎是同罪的。于是不意外,查办,下狱,抄家。
这个过程看似凶猛了些,然而高廉那厮是真在执行国法,由此当然就是“李逵一个冲动引发的血案”,最终,柴进这个亡命徒朋友满天下的纨绔子第、和高廉大法官之间的冲突,发展到了梁山起兵攻打高唐县。
或许是时代与时代之间、人们的价值观诧异太大。柴进和高廉之间的事要发生在现代,在微信朋友圈转发的话,柴进绝对被骂成狗抬不起头来。高廉未必是清官,但这种敢和开国权贵子弟作斗争的县长,绝对会成为敢作敢为的正能量被力挺的。
yy完毕,高方平继续阅读高廉送来的信,随即大怒,把信撕了,起身背负着手走来走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