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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又显露出了烈阳。
院子里,高方平靠在太师椅上,梁红玉在旁边扇扇子。
一个清高的老头站立在正面,此老头叫胡先生,乃是一秀才,六十岁都没考起。平时里依靠给一些平民人家的子弟教书为生。
“胡先生有礼了。”
“不知此番唤小老儿来,有何见教?”胡老先生还是很骄傲的模样。
“自然是请先生来我高府教书。”高方平道。
“哼。”胡老先生斜眼瞅着,见高方平根本不是拜师的礼节。
“兀那老儿忒没礼貌,我家衙内既不曾得罪你也没欠你钱,脸色摆给谁看?”
杨志长的吓人,把老胡给吓得连连后退。
“杨志不得无礼。”高方平扇子摇晃两下:“胡先生恐怕有所误会,是请先生教府里的诸人念书习字。”
汗。
老胡起初以为纨绔子弟要拜师,然而如果不是高方平拜师,很可能被他皮鞭伺候了也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高方平扭头吩咐道:“把府里所有不识字的人叫来拜师。”
胡先生这下又找到些存在感,想想道:“若是府里之人不听管教那便如何?”
“吊起来打。”
……
前后来了百人,那些地痞混混都弄来拜师了。
此举也不是说高方平想要素质多高的属下,但识字识数会看账本是最基本的。
梁红玉是小文盲。小朵识字不多,记录数据经常是各种圈圈叉勾的代替。
这两小家伙无需大学问,但至少也要识字识数不是。至于其他的经国方略,有高方平亲自教授。
梁红玉学习兵法。小朵学习钱经。
至于梁红英,她负责砍人就行,让她学习肯定也是为难先生……
“秦凤路都总管种师道三战三捷,打过了长城,眼下已在耀德城一代北望西平府!西夏卓啰和南军司拒守银州失利后退以北地、汇合白马强镇军司固守西平。永兴军路陶节夫所部,亦配合北上直指夏州,却迟迟引而不攻!”
高俅下朝归来,脸色凝重的说着上述事。
听老种帅已违背历史打过了长城,这感觉真是有些碉堡了。
却跟着听到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陶节夫北指夏州却引而不发。
“糟了!”
高方平便和高俅老爹去了书房。
书房内,高俅问道:“刚刚所言是朝议中,枢密使张康国所奏。同知枢密院事、兼中书侍郎刘逵竟是不知此事。张枢密现在为童贯请功,然而我儿似乎为之着急是何缘故?”
“童贯啊童贯!”
高方平背着手走来走去。如今这位童大帅要说他昏,他也不昏,这年景还算颇有战功,督军对吐蕃诸部以及西夏用兵也有效果,但要说他是名将又不够格,小算盘打的太多。
“恐怕要出事。”
高方平道:“童帅私心太重,已经有了议和打算!刘延庆乃是种师道副手,但这家伙却和童贯来往密切。又因永兴军路经略使陶节夫乃蔡京嫡系,此时停止北进,种师道压力大了!没有副手刘延庆配合,永兴军路老陶引而不发,童贯又在后方拖后腿,则种师道会陷为孤军状态。这样一来朝局将变!”
高俅吃了一惊:“我儿似乎比枢密院更知西北军事。西北军事关乎现在朝局何事?”
高方平道:“蔡京对复相机会不遗余力,于你处吃了闭门羹,便会有求童贯,那就需童贯回朝。而童贯回朝需要借口,时值种师道连番大捷,正是请功机会,他便指挥刘延庆内讧,蔡京又遥控陶节夫放弃唾手可得的夏州。咱皇帝胸无大志,能不丢失国土就很高兴。于是此时做出了结,放弃北进机会,童贯回朝接受嘉奖,顺便和蔡京加深盟友关系。好计算啊。”
高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即高俅又道:“可为父听来,前些日子陶节夫已取下银州,如今种师道更兵至耀德城,很不错了,见好就收是我朝传统。”
高方平道,“老种帅于艰苦环境下打出了最佳北上时机,真的不容易,但如此良机就因蔡京复相的政治需求搁浅太可惜!陶节夫真蠢货无双也,种师道已经遥望重镇西平府,牵制了西夏两大军司动荡不得,他却不敢打夏州,就算要听蔡京的废话,先一鼓作气打废夏州又停兵它会咋地?”
“……”
高俅觉得这小子思路很崩坏,有辱奸臣世家价值观。
然而这小子如今威严日盛,也不好意思教训他。高俅始终不主张和蔡京对着干,万一宝贝儿子将来有天领兵出阵,也遭遇现在种师道的局面,那就惨了。
“赵明诚他爹真乃绝世草包。”
高方平一脸黑线,“有机会不抓,该咬蔡党的时候总不吭气,不该咬的时候他张着嘴巴哇哇乱咬。就这种水平也想和蔡京斗?”
又想了想,高方平道:“西夏使者应该快到东京了,有童贯放水,又受刘延庆和陶节夫所部拖后,种师道无法再有寸进。”
想到历史上此时西夏使者来找皇帝议和,高方平就极其无语。
议和便议和,不打仗让财政回血,休养生息倒也罢了。
然而历史上的这次议和,汉家打赢了,西夏来舔赵佶几下,赵佶一高兴,打下来的土地又还给西夏人。
这种事不止一次,乃大宋传统。
上次种鄂打下来的边城,也被司马光大爷反手送还西夏。当然作为报应,元佑党反手又被蔡京整得不要不要的。
看起来现在的主战派基本只种师道一人,再加上种师道乃武臣,说话没人听也是个问题所在。
种师道冤枉啊,大儒种放的后人,其老师张先生也一代清流。他原本好好的一文臣,却因得罪了蔡京莫名其妙弄到武官系列中去了。虽然还是因为能力卓越拜了一路兵马都总管,但最大的问题是一但进入武官系列说话基本没人听了。
大宋的武将是用来听话的,没有说话资格。连高俅老爹都没有。防火防盗防武将,就是大宋皇帝和士大夫的座右铭,深入骨髓。